「一個人?自己還是小心些。」汪雲昶囑咐道,「對了,見到過我二哥嗎?」
「你二哥?」許蔚藍心虛地重複了遍,想起那個自認為「完美情人」的傢伙,她不敢說他現在住在她家。
從汪雲桓第一次借住她家開始,兩人就很有默契地沒有對其他人講過,尤其是汪家人,不為別的,若讓汪爸爸汪媽媽知道,大概會拿菜刀逼汪雲桓娶她。
這事她只告訴過語秋。
「你二哥的事幹嘛要問我?」她回道。
汪雲昶的笑聲從手機裡傳出,許蔚藍甚至可以想像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比狐狸還狡猾。「我打過電話回家,媽說他來台北了,但他沒有找大哥、三哥,也沒有找我,他的手機又打不通,我想,或許你會知道他在哪裡。」
「我怎麼會知道?」她立刻撇得一乾二淨。
汪雲昶只是笑了聲,「好吧,如果你巧遇到他,請幫我轉告他,我有急事在找他。」
他強調「巧遇」兩個字。
「我想不會那麼巧!」
她沒好氣回了句,掛掉電話後卻止不住心虛。她就是能感覺到汪小四知道汪雲桓住在她那裡,畢竟,那個傢伙從小就比狐狸還精。
不想了,又不是第一次借公寓給汪雲桓住,她在擔心什麼?何況,如果天真要塌下來,就讓汪雲桓這個身高比較高的人去頂好了。
真奇怪,為什麼現在才開始擔心這個問題?
肯定是被汪雲桓那句「完美情人」給擾亂的,還有,他昨天替她換了睡衣!
她頓感頭疼地將頭趴在辦公桌上,還沒過兩秒,那個悲情的手機鈴聲再度響起來。
「大少爺,我知道了,我會轉告的!」不用這樣一直打電話來提醒她啦!
「女兒?」
許蔚藍覺得眼前發黑。天,她當時到底是什麼樣的心境,為什麼會把這麼多人的來電鈴聲都設成這首悲情到不行的歌?
第3章(2)
「女兒,這邊這邊!」
才走入餐廳,許蔚藍就看到坐在窗邊的母親朝她猛揮手。
走過大半輩子的李筠鳳屬於人老心不老那一類型,總是不斷尋找春天不說,衣著也鮮艷無比,遠遠看去,像一幅五彩繽紛的油彩畫。
自從搬離平安鎮後,因為母親常常改嫁,她又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母女倆就沒有住一起了。
汪雲桓現在居住的房間,以前就是屬於她母親的。那麼她母親現在住在哪裡?
許蔚藍不雅地翻個白眼。天曉得,她都懶得問了。
「媽!」
因為下班就趕過來,她仍舊穿著貼身合宜的套裝,脖子上一條顏色鮮艷的絲巾飛舞著,高跟鞋發出頻率規律的敲擊聲,許蔚藍踩著穩健優雅的步伐朝母親走去。
工作時間,她是具有專業形象的保險精算師。
不過一坐下來,專業面具以坍方的速度瓦解。她肩膀頓時垮下來,無奈地看著母親,「怎麼挑這裡啦!這裡的不好吃!」
「是他挑的。」李筠鳳看了下身邊的男人。
他?誰啊?許蔚藍這才看清對面坐著的,竟然是昨晚在法國餐廳見過的中年男人。「穆叔叔?你怎麼……」
母親說要介紹再婚的對象給她認識,沒想到居然是穆叔叔?昨天他不是還問過她「你媽媽好嗎」這樣的問題?怎麼今天兩人突然就……
「巧遇而已。」李筠鳳看他一眼,搶著回答,然後推推他,「去幫我們拿點吃的。」
穆叔叔立刻知趣地起身,「想吃什麼?」
「都行。」
得到這樣的答覆,他風度翩翩地去為女士服務了。
巧遇?她忽然想到下午初戀男友刻意的強調?唔,她肯定自己不喜歡這兩個字。
許蔚藍的目光轉回母親臉上,「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敢打賭你上次打電話給我說的結婚對像不是穆叔叔。」
李筠鳳一臉有被感動到的樣子,「在媽媽心裡,你永遠都是小孩子!」
許蔚藍一口口水差點噴出來,「媽,講重點。」
「重點就是我要和他結婚了。」李琦鳳笑得好不得意。
許蔚藍歎氣,「是再婚。」為什麼又是穆叔叔?「媽,你能不能別把愛情當兒戲?」
講這句話時,她的心裡還是有點慚愧的。
果然,李筠鳳叉起一片火腿往嘴裡送,一臉坦蕩蕩,「把愛情當兒戲的是你吧?我只是把婚姻當兒戲。」
「……」這有差嗎?她好恨那句話--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們母女的人生軌跡,相似得教人抓狂。
「可是,為什麼臨時又變成穆叔叔?」她氣短地問。
李筠鳳想了想,這回終於稍微正經了點,「嗯,可能歷經過這麼多以後,還是覺得他最好吧。」
「是嗎?」許蔚藍狐疑地看著在餐檯邊拿取食物的中年男人,「為什麼?」
「他自從我們離婚後一直在等我。」李筠鳳臉紅紅,瞄了心上人一眼,「你知道嗎?從你爸爸過世後,他是對我最好的人,分開這麼多年了,他還是不放棄,我想,我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對象,所以……」
「所以,你就臨時決定變更結婚對象嗎?」這也太草率了吧?
「只要覺得是對的,那就應該去做啊!」李筠鳳理所當然地說。
「如果錯了呢?」許蔚藍忍不住抱著頭。有這麼個價值觀混亂的母親,她還能茁壯成長,真佩服自己的生存能力啊。
李筠鳳無所謂的聳聳肩,「錯了改過來不就好了。你瞧,你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因為你做錯事苛責過你?是人都會犯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還滿口大道理。
許蔚藍簡直不知道說什麼。
她們也沒有機會再聊下去,穆叔叔端了兩盤滿滿的東西回來,看樣子是手裡實在拿不了更多才不得不回來。
吃飯的時候,許蔚藍不時看向對面的中年甜蜜二人組,本來就不可口的東西變得更加難以下嚥。
她和母親,看似玩的遊戲相同,但是心所訂的遊戲規則卻是完全不同的。
「蔚藍?蔚藍?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