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淇旻忍不住起身偷偷探看診間裡的狀況。他很好,好得不得了,和來看診的小弟弟還有說有笑的,彷彿剛才那一段爭執場面只是大家的幻覺。
嘖,害她多慮了。
她想,這個男人如果不是沒有神經,就是沒有心吧。
「那我先走嘍,拜。」
「嗯,明天見。」
君君簡單揮手道了晚安,和那個叫雅晴的女生一同離去,然後留下蘇淇旻一個,等著熄燈、關門。
自從她的「新人豁免權」過期了之後,她開始被排了午晚時段的班,於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人便理所當然落到她頭上。不過她倒看得挺開,菜鳥嘛,就是要認命,沒人想幹的事情總是會從天而降。
她走到診所的底端,打算開始逐盞熄燈,卻不經意看見那空蕩的辦公室,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一些可笑的想像畫面。
例如,被老婆大人指責時的傅崇恩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總是一副吊兒郎當、傻里傻氣的樣子,蘇淇旻無法想像那樣的他和別人起爭執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
是杵在那兒乖乖被罵?
還是繼續一副漫不在乎的樣子,然後左耳進右耳出?
不過仔細想想,這干她什麼事?她甩甩頭,關了燈,制止自己胡思亂想,還是快點下班去接沛忻比較要緊。
「怎麼是你負責關門?」
背後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嚇得蘇淇旻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
「你、你你你……你不是走了嗎?」受到太大的驚嚇,嚇得她一時結巴。
看著她吃驚的表情,傅崇恩忍不住皺眉。「我一直都在啊。」
「可是你的班不是到五點就結束了?」
「我在樓上弄一些文件,沒人跟你說?」
「呃?」沒有。
接著蘇淇旻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啊,對了!」她急急走回櫃檯,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了一隻信封袋,然後回頭,卻一頭撞上尾隨在她後方的傅崇恩。
「你--你幹嘛悶不吭聲跟在後面?」她吃疼,捂著鼻樑,沒想到這傢伙的胸膛硬得像水泥。
「你又沒交代我要站在原地。」他逕自拿開她的手,湊近了她的臉。「沒怎麼樣吧?」
第4章(2)
包養你當小三。
蘇淇旻腦海裡冒出了田盈萱對她的警告。她立刻退了一步,抽回自己的手,迅速遞上手中的信封袋。
這突如其來的反彈讓傅崇恩愣住。
「那個……這是要還你的錢,先還一部分,其它的等下個月再……」昨天領了薪水,雖然是領了半個月的份,但她覺得還是先償還一部分比較妥當。
「先緩著沒關係。」
傅崇恩笑了一笑,沒去接過那只信封,反倒是討了另一樣物品:「診所的鑰匙給我,你先下班吧。」
「嗄?你要繼續待著?」
「我還有一些東西還沒弄好,我剛只是要下來拿鑰匙而已。」
「哦……」她從抽屜裡拿出一串鑰匙,遞上。
「待會要去接女兒?」他順口問。
「嗯。」
「那你自己回去時騎車小心點。明天見啦。」他接過鑰匙,轉身就要往樓梯的方向走。
看著他的背影,在那一瞬間,也許是她想太多,但她就是突然覺得:這個男人並不是沒有心,而是假裝沒有心。
「傅醫生。」她叫了他一聲。
「嗯?」他停住腳,回頭。
「你--」也許她不該這麼問,但她就是忍不住。「你和你老婆的事情……還好吧?」
傅崇恩先是一怔,然後揚起微笑。
「怎麼這麼問?」
「因為,你們下午不是吵了一架嗎?」
他帶著微笑,思忖著該怎麼回答、該從哪裡回答。
看著他遲疑的樣子,蘇淇旻立刻道:「對不起,我多嘴,你就當我沒提吧。」
「是前妻了。」他突然答。
「啊?」她怔住。
「我們早就簽字離婚了。」說得如此乾脆,連他自己也意外。
蘇淇旻震驚,久久之後才醒神,道:「可是……可是姿秀她們說……」
「她們還不知道。我沒告訴她們。」
「為什麼?」
「這樣才不會又吸來一群蝴蝶。」瞧他說得理所當然,一點兒也不害臊。
蘇淇旻愣住了,愣了許久,最後勉強故作輕鬆:「你這自戀狂。」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他確實很有魅力,卻老是愛裝嫩、愛裝傻,然後嘻嘻哈哈唬弄混過。
這狡詐的男人。
「啊、糟了,我要趕快去接沛忻!」
「快去吧。」
他擺了手,轉身正要走上樓。
「等等!」蘇淇旻喚了他一聲。「你不把門鎖起來再上樓?」
「對吼,我忘了。」
唉,還是一樣脫線。
蘇淇旻不禁苦笑。狡詐?是她高估了吧。
保母來應門的時候,臭著一張臉。
「對不起,我來晚了,不好意思……」蘇淇旻頻頻對著那張晚娘臉道歉。
「進來吧。」保母退身讓蘇淇旻進門。「她一個小時前睡著的。」
她看見她的小沛忻在沙發上睡得香香甜甜。
「沛忻,要回家嘍。」她試圖喚醒睡夢中的女兒。
「嗯……」終於,蘇沛忻揉著惺忪雙眼,看著自己的媽媽。「媽咪?」
「起床嘍,我們要回家了。」
「哦。」小女孩耐著睡意,努力撐起身子,任由媽媽牽著走出門。
在門外,蘇淇旻又道了一次歉,但是那保母顯然不領情。
「下次再這樣,我就要多算你時數費了。」
「是,我知道了,真的不好意思。」
碰!
門被直接關上。
她無奈,硬是收起情緒。
「沛忻?」
低頭看著幾乎是站著睡著的小沛忻,想想,自從她開始值午晚班之後,每天總是要把沛忻從睡夢中挖起來,再把她接回家,想到這些,她便感到一陣不捨。
「走走走,我們趕快回家睡覺。」
她直接彎身抱起了女兒,往摩托車的停放處走去。
翌日中午,蘇淇旻正打算帶沛忻到保母那兒去的時候,保母竟突然打通電話來,說臨時要去喝喜酒,要她找別人幫忙。
臨時?喝喜酒?哪有人喝喜酒是臨時的?
這可惡的保母,有機會她一定要把這女人給解雇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