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鐵捕探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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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趙天蛟和同夥互使眼色,已明白無本生意送上門來了。

  「這些都是奴家下半輩子的老本。」荊小田急切地懇求道:「大爺,看在艷娘姊姊的金面上,您瞧了之後,可千萬要估個高價啊。」

  「我總得鑒定個真偽。這樣吧,明晚我們上牡丹院找你。」

  「可奴家明夜已有客人相約。後日、大後日也是,不如就今晚。」荊小田眨了眨眼,語聲轉為嬌嗲:「我們回牡丹院去,奴家給大爺看珠寶,大爺給奴家一個好價錢,咱們歡喜成交。再說,奴家今夜已經讓大爺買了……」

  趙天蛟盤算著,這秀娘天真愚蠢,輕易相信他人,且哄得她歡天喜地,又能睡她一晚,明天一早他就遠走高飛了。

  「你們去取銀子。」他吩咐兩個尚未醉酒的同夥。

  「要多少?」同夥問道。

  「我看秀娘很有誠意,取個一千五百兩,一個時辰後牡丹院見。」

  「啊,大爺——」荊小田感動不已,含淚欲泣,絲帕一揮,琴聲響起,啟朱唇唱道:「自送別,心難捨,一點相思幾時絕,憑欄拂袖楊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船夫將畫舫靠了岸,讓兩個同夥上岸去,荊大鵬聽到約定的暗號曲兒,明白她已經進行釣魚計,於是搖了搖風燈,在另處等待的兩個兄弟也搖了他們的風燈回應,隨即熄滅,跟著兩個疑犯去「拿」假銀物證。

  他這邊不急,只等趙天蛟前往牡丹院途中,直接命轎夫抬到衙門去。

  曲終人散,四個姑娘先下了船,荊小田亦起身準備「回牡丹院」。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岸邊來了一頂花轎,有人掀了簾子沿路高叫道:「趙爺!趙爺啊!」

  「艷娘!」趙天蛟看清楚那人,十分驚訝。

  「趙爺,您果然在這裡!」轎子尚未停妥,艷娘便奔了出來。

  百密一疏。荊大鵬和閻勇對看一眼,他忘了交代鳳夫人看住艷娘,竟教她來鬧場了。

  艷娘跑到畫舫前,哀怨地道:「我們牡丹院有姑娘遊湖回去,說看到趙爺您來南坪了,可您來怎不找我呢?奴家可是日思夜想盼著趙爺回來呀。」

  「你不是著了風寒,嗓子倒是挺亮的?」趙天蛟疑道。

  「我好得很呢。是哪個割舌頭的說我著了風寒?」

  「你們牡丹院的秀娘。」

  「什麼繡娘?牡丹院沒有叫繡娘的。」

  兩人說話的同時,那個喝醉酒的同夥仍對寇芙蓉垂涎不已,欺上前想摸她。

  「彈琴丫頭是船上最美的美人兒啊,跟爺我當一夜恩愛夫妻吧。」

  「不要過來!」寇芙蓉嚇得魂不附體,縮在荊小田的裙邊。

  「大爺,她只是彈琴的。」荊小田擋在寇芙蓉身前;她看到艷娘尋來了,便知再也演不下去。

  「彈琴的?」那同夥又要撲上來。「哼,彈琴的也是妓女……」

  「不准碰她!」荊小田掄起琴,用力往醉鬼頭頂摜下去,登時琴木破裂,琴弦繃斷,那醉鬼也順勢倒下。

  「你到底是誰力:」趙天蛟見狀驚吼道。

  「奴家是秀娘呀。」荊小田拿著一半的破琴,仍然給他一個媚笑。

  「中計了!」趙天蛟大驚,拉起袍擺就要跨上岸去。

  「趙天蛟!站住!」荊大鵬跑到他面前,大喝一聲:「南坪衙門捕頭荊大鵬在此,你往哪裡跑!」

  趙天蛟驚懼萬分,眼見傳說中的鐵捕就要跳上船,立刻轉身,船的另一邊卻是黑黝黝的杏花湖,情勢緊迫,他不管三七一一十一,就往水裡跳。

  「別跑!」荊小田扔了琴,扯住趙天蛟的衣袍,卻被帶得一起往前跌落湖裡,濺起了老高的水花。

  「喂!」荊大鵬一顆心差點跳出來,衝到船邊,就見她一隻手用力扳住船舷,一手仍扯緊了趙天蛟的衣領。

  「我拉你上來。」荊大鵬俯身去拉她的手臂。

  「先抓他,我、我抓不住……」荊小田猛嗆了一口水。

  趙天蛟的頭臉埋在水裡,正胡亂拍動手腳掙扎,隨時會把她拖下水。

  「頭兒,我來了!」閻勇趕過來,先往水裡的趙天蛟揍一拳,再和荊大鵬合力將他拉上船。

  荊大鵬接著雙手一提,將荊小田拉回船上。

  瞧瞧她,渾身濕透,頭髮散了,妝也花了,還在不住地拍胸咳嗽,那模樣既柔弱又可憐,他想去撥開她的頭髮,手伸出去,又縮回來,換成了吼叫:

  「你拚什麼命啊他想投湖,就讓他投,他死了活該,你拚掉了小命,我是要怎麼跟毛球他們交代!而且我都來了,還怕逮不住人犯嗎!」

  「是……咳、咳,是該給大鵬捕頭抓壞人。」她嗆咳個不停。

  「你還好嗎?」一聽那虛弱的聲音,他氣焰頓失,蹲下來看她。

  「我沒事。」荊小田抬起頭,瞧見趙天蛟已讓閻勇制住,同夥醉鬼也不知是醉死了還是讓她敲暈了躺著不動,不覺逸出放心的微笑。

  再一轉頭,發現寇芙蓉臉色發白,驚恐地抱著畫舫船柱,嚇得較簌發抖,不住地大口喘氣。

  「芙蓉?你怎麼了?」她急問道。

  「沒、沒事……」寇芙蓉大大吸了一口氣,攤軟坐倒。

  「喂!你快押解犯人回衙門,順便送小姐回去!」她急道。

  「誰才是捕頭啊!敢對我發號施令?」荊大鵬瞪她。

  「快走快走!不能讓大人發現小姐偷跑出來。」

  「你衣服都濕了。」荊大鵬捏起她一截袖子,擠出了一攤水。

  「衣服濕了,腦袋可沒糊掉,我還認得路回去。」

  「夜深了。」荊大鵬準備脫下上衣。

  「夜深了更好,探子正好藉夜色趕路回去,不能露出真面目。」她一躍而起,許是衣裳濕重,腳步踉蹌了下,她很快站定,一口氣跑上岸。

  「喂喂!」岸邊的艷娘猶叫囂不休。「你是誰呀?竟敢冒充我牡丹院的姑

  娘。別跑啊!荊大捕頭,你該抓她,不能抓我的趙爺啊!」

  荊大鵬站起身,重新攏好衣衫,當務之急確是帶疑犯回衙門,順道送小姐回家;至於她……他所能做的,就是目送那小小的身影鑽進湖畔的花木叢裡,直到黑暗吞沒了她,再也看不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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