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紅妝俊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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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江蘭舟與陳大人之間的恩怨他不清楚,只知一旦替辦好此事,往後榮華富貴便享用不盡。

  黃大人看著眼前帶著微微笑意的江蘭舟。此人一入齊玉縣衙,便是囊中物,姿態再低又如何?向他示好又如何?就算是搖尾乞憐,也得他肯施捨,江蘭舟方能見到一線生機。

  只要自己堅持不交出屍體,江蘭舟也奈何不了他。

  「江大人能這麼想,本官就放心了。」衡量了利害關係後,黃大人欣慰地點點頭,轉頭向師爺令道:「吩咐升堂吧。」

  聞言,江蘭舟微楞,看了眼門外天色。

  黃大人暗笑著,道:「大人放心,時刻雖已近黃昏,可本官握有州牧大人的赦令。此案牽連甚廣,當盡速結案,還苦主一個公道,因而若本官判斷當夜審,便能夜審。」

  有一種人,非是要將特權行使到極致才能甘心,而他除了奉陪,並沒有其它選擇。江蘭舟點了點頭,將由福平帶來的屍帳拿出,遞了向前。

  黃大人只是掃了一眼,並沒有接過。他逕自起身行到門邊,才道:

  「江大人,請吧。」

  江蘭舟只有將屍帳握在手中,隨他出了花廳。

  一路尾隨黃大人身後,他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黃大人顯得自信滿滿,若沒有十足把握,斷無理由如此咄咄逼人……

  究竟他想如何辦理此案?

  屍已驗,屍帳已錄,就算福平仵作不在堂外候傳,主審若對檢驗有所疑慮,身為福平縣令,他便能答黃大人的問話;而就算牽連齊玉過往的案件,當傳喚嫌犯與苦主問話,而不是對日陽的屍體作文章。

  可黃大人方才並未收下他帶來的屍帳,這舉動令他不禁猜著……莫非黃大人想重驗,再藉重驗在屍身上做手腳?江蘭舟也在堂上會審,若是齊玉的仵作做了手腳,他又怎麼會看不出?

  還是黃大人打算當著他的面顛倒是非?齊玉縣衙在黃大人的掌控之下,他說往左,沒人敢往右?

  到此關頭才不得不承認,權勢或許真有用,亦真重要。他分明身處官場,卻自以為清高,能守得住什麼了?

  若無權勢,空有理想,一切只是空話。

  江蘭舟垂了垂眼。前方肥大的身影轉往廊下另一頭,他抑不住心中忐忑,卻也只能跟著入了堂中。

  齊玉縣的公堂面西,屋簷蓋頂,向外延伸出去,便是露天的惠堂。黃大人一身威武官袍如新,迎風飄起,來到堂上大位,一掀衣袍坐下,才噙笑指了指師爺為他備好的位子。

  江蘭舟來到案前坐下,往外看去,此時正夕陽西斜,照了一地霞色。

  惠堂中,日陽的屍身已被抬入,不是置於架上,只放於石板地上,隨意潑上酒醋,污水濺了一地。堂上黃大人一聲令下,遠遠的惠堂門邊走入兩人,跪地拜見。

  這一刻,江蘭舟完全明白了黃大人的自信是從何而來。

  第10章(1)

  「真不明白……為何我要對你言聽計從。」魏鷹語有些氣喘吁吁,仰頭問天。

  側側頭,陶知行面無表情地猜著:「因為……你其實把我當成了朋友?」

  「……」他無言,翻了個大白眼,一個使力抽打,馬車顛簸了下。

  「咳……」她有說錯嗎?為何覺得被報復了……睨了眼前方駕著馬車的魏師爺,陶知行胸中傷口因那震動疼著;她看了眼車外被一條麻繩綁住拖著走的黑衣人,擰了擰眉,卻還是不禁督促:「能不能再走快些?」

  「你當我是馬還是驢?」也不想想他什麼身份,如今為一個仵作、一個刺客駕車,阿九真是得寸進尺的傢伙。魏鷹語沒好氣地說著,轉頭瞥見臉色白得嚇人的阿九,他心生不忍,歎了口氣,緩聲道:「就要到了,你莫要心急。我自是可以駕車駕得更快些,可你身上有傷,若出什麼差池,大人不拿我開刀才怪。」

  聞言,陶知行未做反應,只是不再說話。

  見狀,魏廳語又歎了口氣。

  阿九換上一身他拿來的湖色長衫,少見她穿淺色衣衫,倒也有些新奇;此刻除了臉色尚白、氣息尚虛,若不是事先知道她身上帶傷,大約只會當她是個長相清俊的病少年。

  昨夜大人與阿九說了些什麼,他後悔自己為人太過正人君子沒去偷聽,天未亮大人交代他照顧阿九之後,便獨自先行。目送大人背影離開,直到見不到人影,轉身想回房,見到廊下一個半死不活的人爬出,說什麼都要跟上。

  他好說歹說也只能讓阿九喝完藥再上路;於是雇了馬車,挪起賊人往齊玉去追。

  此行沒有阿九,勝算少了一半,大人心中理當明白;阿九也明白,所以非得跟上不可。

  然而為了一個已死之人如此拚命,究竟是值還是不值?

  為了錢大人,魏鷹語能上刀山下油鍋,縱使有日要為其犧牲,他眼也不會眨一下;錢大人有過為他出頭的心,已是足夠;倘若要為自己奔走玩命,就為了所謂死後討公道,他寧可錢大人顧全大局,將此氣力花在更值得的事情上。

  魏鷹語只能猜想,大人與阿九不願在小處妥協,是因見過了許多無奈。很早之前,他便覺兩人相像,看似不經意,實則不願隨波逐流。錢大人許是看重大人這一點,才想盡辦法欲收服吧……轉頭,他看著那蒼白可憐的臉龐倚在車窗,看的是將自己重傷至此的賊人。

  太過有惻隱之心,越易利用。魏鷹語眼微魅,轉向了前方。

  大人帶阿九到齊玉,自是因為其有可用之處,如今將她留在驛站,正正表示了大人將阿九的安危擺在了重要的位置;甚至,比自身利益、比為日陽姑娘平反更為重要。

  他不討厭阿九,但跟了大人三年有餘,總算見到有一人,一事能牽制於他,魏鷹語不可能放任不用……所以,只有對不起她了。

  車內,陶知行只是呆呆地望著那幾近虛脫的黑衣人。分明他也傷得不輕,斷臂流了不少血,魏師爺卻不肯讓他上車……饒是傷了自己的人,見到此景還是心有不忍,不懂為何非得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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