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馬上離開周少,跟他保持安全距離,更不許嫁給他。」四大金釵異口同聲命令。
徐佑美從沒有厚顏無恥的認為自己條件有多好,更別說好到可以嫁入豪門,和周贊韜的感情就只是很單純的心動。對一個待自己好、又溫柔的男人心動,相信很多女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這能說是糾纏嗎?
再者,如果感情是用條件來劃分,那就不是感情了,而是交易、是買賣。
「這些話等我被求婚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李雅玲的聲音陡然拔尖,「你說什麼?你居然還在妄想周少會跟你求婚?天啊,你真的很不要臉啊!」她誇張的捧著臉,「我拜託你積點陰德好不好?像你這麼討人厭的女人,若是結了婚,有了小孩,小孩肯定跟你一樣討人厭--」
「你說什麼?」臉色微沉,她倏地別過頭去,兩眼緊盯著說話的人。
沒料到她會突然變臉,李雅玲不安的縮了一下肩膀,一旁的陳美娟敢緊搭住李雅玲的肩膀,挺她。
「我說你以後的小孩肯定跟你一樣討人厭!」仗著人多勢眾,李雅玲深吸口氣,再度鼓起勇氣發動攻擊,「而且肯定會討厭到大家都忍不住想要欺負他。」
潛藏在內心多年的傷口,無預警的遭到攻擊,傷口再度裂開,措手不及的徐佑美當場錯愕,說不出話來。
很快的,幾幕不忍回憶的畫面在腦中炸開來,下一秒,她彷彿又看到一個瘦小無助的女孩,孤身面對眾人的訕笑與謾罵。
討人厭,你最討人厭,你是討人厭的傢伙,徐佑美討人厭討人厭。
一股惡寒隨之湧起……
微涼的手指,顫抖著幾度欲摸上厚重的劉海,因為藏在裡頭的印記,在這一瞬間被喚起了沉寂多時的痛覺。
「你說的沒錯,有些小孩被霸凌,根本就是自己人緣太差,太令人討厭了,怪不得其他同學想要欺負他。當然,那些小孩討人厭,極有可能是因為遺傳缺陷。」四大金釵還不罷休,刻薄的又說。
徐佑美不可置信的眨了眨雙眸,在聽見那些殘忍的話之後,不是不受傷的。
不,才不是這樣,這樣說太不公平了!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她只是長得比較瘦小而已,憑什麼就得成為大家的出氣筒?
徐佑美想要反駁,可很多話湧上了喉嚨,卻突然一個聲音也發不出來。
「如果你的小孩以後哭哭啼啼的回家說他被同學欺負了,肯定是你這個做媽的錯,你不該生下他,因為你自己就是一副討人厭的樣子,討厭的基因根本不應該被延續下去。為了不要有那一天的到來,你千萬不能結婚,更不能生小孩,不然就是造孽!」發狠的話一開頭,陳美娟便忘了害怕,殘忍的對她說。
心,窒了窒。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好像突然被一刀刺中了要害似的,無力招架。
很痛,很痛,比起宿醉的頭疼欲裂,還要痛上幾千幾萬倍,像是有人一刀一刀慢慢的割著你的肉,看著你血肉模糊,卻還一臉笑瞇瞇。
塵封的不堪,如潮水般湧來,以為已經深埋的恐懼,再次破繭而出,撼動了徐佑美自以為完美無缺的偽裝,當時此起彼落的訕笑詛咒,像是巨大的落石,一顆又一顆毫不留情的襲向她。
說她醜,說她陰陽怪氣,她都沒感覺,但是她們怎麼可以把欺負霸凌這種野蠻殘忍的行為,說得這麼雲淡風輕、理所當然?好像那些被欺壓的弱者,天生就該被欺壓!
但,那些弱者到底做了什麼?明明什麼都沒做不是嗎--
何況根本還不存在的生命,她們為什麼要這樣殘忍的詛咒?
「我知道忠言逆耳,可你應該要感激我們提醒你才對,免得你真的生出一個討人厭的小孩,到時候要是被小孩埋怨你這個當媽的把他生得這麼顧人怨,後悔都來不及了。」陳美娟狠狠的再捅她一刀。
心,好疼,超乎她想像的疼,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完美的偽裝眼見就要潰不成軍……
滾,她需要她們快滾,通通滾出這裡!
她握住拳頭,努力穩住發抖的身體,死命的武裝起自己,凝聲說:「只要答應你們的要求,就可以了?」
被徐佑美的森冷嗓音凍了一下,高怡君硬著頭皮回應,「……對。」
「好,我答應,不管要我立什麼誓言我都答應,不糾纏、不結婚,這樣可以了嗎?如果覺得滿意,就請離開,我要工作了。」她維持最後的冷靜,讓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希望你說到做到。」
臨去前,幾個人還交頭接耳,「吼,她以為她是北極熊喔,冷吱吱。」
「我看她分明是冰山,哈哈哈……」
冷靜斷裂,徐佑美僵硬的坐在椅子上,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強忍著眼眶的灼熱刺痛,雙手緊緊捏握成拳,大口大口的呼吸,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說什麼也不許自己崩潰痛哭。
屏幕上閃爍著警告提示,她讓自己轉移注意力,開始敲打起鍵盤,逼自己一如往常般工作,不去想那些殘忍的字眼,說什麼都不去想--
但,怎麼可能不想?她只是在忍,她在逼自己遺忘,她在拉扯自己的理智。
印記般的傷口可以遮掩,但無法否認它存在的事實。
第9章(2)
「佑美。」周贊韜的聲音響起。
不看他。「什麼事?」倔強的盯著面前的屏幕,鍵盤卻越敲越快,一副忙碌狀。
「喏,周氏特調緩解宿醉秘方,快遞送到。」噙著笑,周贊韜小心翼翼的捧著一隻馬克杯走了進來。
「不用,我不想喝,謝謝。」斷然拒絕。
以為她怕苦,周贊韜再三保證,「喝一口,我保證不苦。」
當然不苦,這是杯熱可可,擔心她因為頭痛什麼都不想吃,周贊韜想,那麼喝杯熱可可,至少可以緩解一下不舒服。
「我不是小孩子!」依舊冷淡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