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真的不懂,為什麼你和大哥都像是得失心瘋,全心全意為秦煙付出?玉訣劍當真比整個齊天莊重要?」齊嵐氣憤地嚷嚷。
「當然不是。」房門口走來一名高大挺拔、英俊剛毅的男子,他的氣勢非凡,情緒內斂,月牙色的衣袍將他的身形襯托得更為出眾,氣度不同常人。
「大哥?」齊嵐略微訝異。
耿千寒跟在齊紀堯身後,瞧見秦煙的模樣,連忙上前取代齊紫英的位子,擁著秦煙,不發一語。
莊主齊紀堯斬釘截鐵地說道。「明天他們就會離開齊天莊。」
「大哥萬萬不可——」齊紫英正要開口,就被齊紀堯的眼色阻擋。
「紫英,莊內的暗使昨日回報,莫叔回到金蟬島了。」齊紀堯緩緩說出。
「莫師父?」齊紫英詫異地叫了一聲。
他的師父莫離,醫術高深莫測,多年來消聲匿跡,要打探他的消息有如大海撈針般困難。
唯一能找尋到師父的機會,便是師父的故鄉金蟬島——一座世人幾乎不知其所在的島嶼。
金蟬島是莫家祖先的發源地,島上曾經金銀礦物豐富,供莫家子孫來到中原陸土變賣揮霍,但幾代下來島上寶藏耗竭,人口外流,莫家子孫分散各地開枝分葉,金蟬島便不再被眾子孫所記憶了。
然而齊家和莫家的緣分來自齊令鴻與莫離結拜成兄弟,當時江湖第一神醫莫離治癒了齊夫人的久疾,兩個大男人一見如故,氣味相投,成為至交。
但莫離並未在齊天莊久留,幾個月後便繼續雲遊四海,懸壺濟世去了。
直至多年前,齊令鴻戰死,齊夫人傷心過度成疾過世,他又再度回到齊天莊,說自己無以祭慰義兄,只能把一身的醫藥技能留給齊天莊傳於後代,於是齊紫英在此機緣下,成為江湖第一神醫的繼承人。
齊紫英跟著莫離行醫過一段日子,也曾追隨莫離回到金蟬島,莫離的醫術太過高深,他學習了多年自認尚不到火候,但莫離卻在某個深夜不告而別,從此再也沒回來過。
莫離只留下一封信,上面簡短寫著:醫術精深,在於仁心。它日若有緣分,金蟬島再相會。
莫離消聲匿跡數年後,齊紫英自然而然接任了江湖第一神醫的名號。
齊天莊派人去了金蟬島數次,全都撲了空,島上空無一人。
但齊天莊的探子仍舊時常關注金蟬島,就怕莫家的發源地被不知名人士佔據濫用,於是自動自發成為金蟬島的守護者。
而此次,探子回報莫離的蹤跡,實在是振奮人心的好消息,這代表秦煙或許有救了!
「所以大哥的意思是要把秦煙送到金蟬島?」齊紫英這才醒悟過來。
糾結的問題總算露出曙光。
「正是。」齊紀堯環著雙臂,注視著齊嵐。「你也跟著去。」
「我?為什麼?」齊嵐指著自己的鼻頭,瞪大了眼睛。
「為你的疏失負責。」齊紀堯一針見血地道出。
齊嵐啞聲,羞愧感湧出,想起自己沒能識破冒牌姚蓮香的易容術,只能摸摸鼻子,乖乖地沒吭聲。
「路途遙遠,她的身子能負荷嗎?」耿千寒冷冷開口。
雖然知道齊天莊將他們秘密送往金蟬島是最好的辦法,一來可以躲過聖月教的殺手,二來平息正派的疑慮免於被正邪兩派所追殺,三來可向齊紫英的師父求助……但他怕旅途顛簸,秦煙根本撐不到那時。
「這個我來想辦法,我一定會讓她活著給師父醫治。」齊紫英胸有成竹地說道。「相信我,在我束手無策的當下,我們也只能賭一賭了。」
耿千寒合了眸色,不理會一屋子的人,自顧自地在秦煙的耳邊悄聲說話。
「你絕對要撐下去,你說過,你的命是我的,是我的,千萬別輕易給了閻王爺,否則我會追下去討的!」
秦煙感覺眼眶濕熱。此時此刻她到底是誰已經不重要,那些遺落的記憶也變得微不足道,她就是師父的煙兒,要和師父相守一輩子的煙兒。好想伸手摸摸師父的臉,看著他如深潭般的瞳孔印出自己的相貌,那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好想要響應他的執著,告訴他,她很拚命地呼息著,說好要成為他的妻子,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誰都不許抵賴。
要是不趁現在告訴他,她真怕自己再也沒機會了。
她努著泛白的唇,使盡力氣眨了眨眼,盈滿的淚水串串滑落。
「師父……有你在……閻王爺不敢收我的……」
齊嵐很鬱悶,非常非常地鬱悶。
秦煙很想笑,非常非常想放聲大笑。
但礙於她的身體狀況,她不適合縱聲狂笑,也沒那個力氣,否則肯定又會吐出血來,所以她只能一直吸氣、吐氣、吸氣、吐氣……盡量不要把目光望向齊嵐。
莊主大哥想出這個點子,到底是用採取悅病人,還是折磨病人?
金蟬島是位於陸土南方的島嶼,從齊天莊驅馬車翻山越嶺,直駛南方船口就必須耗費一個多月的時間,若再加上船行的日子,最快估計得兩個月才能抵達金蟬島。
此次出發,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四人都喬裝易容了一番。
由於考慮三個大男人保護一個女人太過醒目,容易被識破,所以莊主大哥要求他們扮成一對夫妻和一對家僕與丫鬟。然而負責易容的人非紫英莫屬了,他不僅懂得醫術,連易容術也略通一二了。
她和師父自然是扮演夫妻的角色,而且她是肥肉縱橫,老是藏在馬車裡乘涼的中年貴婦人。正巧她怕冷,多塞了幾條棉被,在衣服裡保暖剛剛好。
師父扮成微微發福的中年男子,多了白髮和皺紋,可是那雙眼神依舊犀利,處處戒備,實在不相稱。
紫英裝成家僕倒是有模有樣,照顧大家無微不至,她猜想是神醫的溫和性格使然。
至於齊嵐,那雙勾人的丹鳳眼,扮起俏丫鬟來,可真是驚為天人,狐狸公子變身狐狸精來著!可他抑鬱埋怨的模樣,就像一個被始亂終棄的婦人,唐突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