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打算封夏瀲為貴妃。」趙闕宇出言越發驚人,「依照封位,她自然是可以坐在朕身邊的。」
這話別說在座諸妃,就連周夏瀲本身也不禁一駭。
她一直以為,趙闕宇只把她當成個小玩意兒,覺得她貌美可愛,招進宮來消遣一下也就罷了,沒想到,他竟會如此厚待她……憶及父親身份,她開始覺得,這樁婚姻大概也多多少少與政治扯上了些關係吧。
「好了,話都說明白了。」莊皇后話題一轉,「諸位姊妹,聽聞你們為本宮準備了不少節目助興,本宮可是翹首以待。」
「回娘娘,」見事情已無法改變,瑩嬪一笑,起身回答,「惠妃娘娘備了一卷百花賀壽圖,為她親手所繪。妾身編排了舞蹈『百鳥朝鳳』,算湊個熱鬧。欣嬪彈琴,昭嬪吹笛,皆以才藝為娘娘助興一隻是,不知儷妃娘娘準備了什麼?」
周夏瀲瞪大眼睛,沒料到還有這一回事。
她本以為備了厚禮也就夠了,誰知還要當眾出醜。誰都知道,她自幼琴棋書畫皆不通,詩書禮樂亦不精,她該拿什麼來獻藝?
「儷妃,你就隨便表演個節目吧。」趙闕宇道,「不必拘泥,以你最擅長的,盡了心意即可。」
「妾身……」周夏瀲蹙眉思忖,「妾身不會什麼才藝……」
「常聽丞相說,你歌喉不錯。」趙闕宇提醒她,「唱首曲子,也成。」
對了,她的確會唱歌,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歌聲能否登大雅之堂。
小時候,她在外祖母家常聽窗外的採蓮女唱些民間小調,清脆婉轉十分動聽,聽看聽著,她便學了起來。
「那麼妾身獻醜了。」周夏瀲清了清嗓子,顧不得許多,朗聲吟唱,「一片紫竹輕輕搖,冬少夢中誰吹蕭。花落有幾度,花開有幾朝,難忘家鄉紫竹調--」
她許久不曾高歌,起初嗓音尚有片刻凝滯,但越唱越亮,彷彿黃鶯出谷悅耳,池魚得了溪潤,曠野中聞見花香。
一曲終了,她忐忑地看著四周,只見諸人皆是驚訝的表情,似乎沒料到她真會唱歌,而且如此悅耳。
「儷妃好歌喉。」莊皇后合笑額首道,「本宮記得欣嬪也會唱曲,只是嗓音沒這般清亮婉約。」
「欣嬪姊姊的歌聲醇美綺麗,動人心弦。」瑩嬪仍是不服地爭辯,「皇后娘娘若不信,可叫欣嬪姊姊亦獻曲一首,絕不比儷妃娘娘遜色。
「妾身最近感染風寒,嗓子啞了。」欣嬪卻溫言婉拒,「容妾身日後再為皇后獻藝吧。」
「無論如何,今日儷妃一首『紫竹調』,深得本宮喜愛。」莊皇后伸手招她,「來,儷妃,坐到皇上身畔來。」
周夏瀲躬身施禮,徐徐步上台階來到趙闕宇身側。他正對她微笑,眼眸意味深長,耐人尋味。
今日這一切,是他布的局吧?但他怎麼知道她會唱歌的?
看來,他對於她的瞭解,遠比她對於他的,多得多……
第3章(1)
清晨的御花園格外清爽,晨曦之中一花一草皆呈現嬌嫩之色,彷彿可以滴出水來,四周有著紗一般的透明淡霧,使花園宛如仙境。
周夏瀲由兩個宮牌伴著,輕掃著花瓣上的露水。從以前她都會收集幾甕沾了花息的露水,以供泡茶之用。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一道飄渺歌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周夏瀲聽得有些發怔。
她自恃歌聲還算拿得出手,但與此人相比,實在難登大雅之堂。對方嗓音不僅清冽醇美,更難得的是高亢處仍細膩悅耳,實在令她望塵莫及。
「給儷妃娘娘請安--」身後忽然有人出聲。
周夏瀲回眸一看,卻是余惠妃向她行禮,她連忙上前將她扶起,頗有些不好意思道:「姊姊入宮比我早,跟皇上的感情亦非我能相比,不必如此客氣。」
余惠妃微微地笑答,「話雖如此,但該盡的禮數還是要盡的。儷妃也不多睡會兒,怎麼起得這樣早?」
「我在家時已是如此,並不貪睡。」周夏瀲回答,聽見那婉轉歌聲尚未停止,不禁問:「這是何人所歌,如此動聽,宮中的歌婢嗎?實在令人聞之驚艷,如天篇一般。」
「看來儷妃毫不知情,」余惠妃神秘的莞爾一笑,「這便是欣嬪在練嗓啊。」
「欣嬪?」她大為驚訝,「昨日欣嬪不是說感染風寒,嗓子啞了嗎?」
「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再度笑了,「當時皇上那般護看你、稱讚你,欣嬪傻了才會與你搶風頭,不怕皇上生氣嗎?」
周夏瀲瞪大眼睛,沒料到事實竟然如此。
「相反地,瑩嬪那般公開為難你,才叫不知趣呢」余惠妃搖頭無奈道,「她年輕,沉不住氣,怕你分了她的恩寵,可這般胡鬧才真會讓皇上與她生分了」
「聽說瑩嬪是皇上跟前第一的可心人……」說看,卻發現自己的心尖有一絲酸澀,這在從前,是未曾有過的。
「跟儷妃相比,瑩嬪算得了什麼呢?」余惠妃卻道,「皇上哪裡會像待儷妃這般待瑩嬪?別說剛入宮就封妃位,就連平時愛吃什麼、玩什麼、擅長什麼、不喜歡什麼,皇上都打聽得清清楚楚呢。」
「我會唱歌的事,好像是沒幾個人知道……」周夏瀲喃喃地說。
「聽聞皇上曾經到周丞相家飲酒,在院子裡偶然聽到有少女婉麗而歌,從那時起,皇上就知道儷妃有一副好嗓子了。」
「什麼時候的事?」她沒有一絲記憶。
「從前吧,大約幾年前。」余惠妃也不太清楚。
所以,他從那時候起就知道她、注意她了?周夏瀲前思後想,覺得不太可能。
從小她不過是被人輕視的傻丫頭罷了,哪裡能得到他的青睞呢?。
「儷妃若不厭棄,我倒有幾句話,想對儷妃直言。」
「姊姊但說無妨。」她連忙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