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囡囡怔住。仔細想想,她確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殺人就是不好。」她爺爺從小就教他們世人生而平等,世間生命皆可貴的觀念。
其實任蒼夜的所做所為一直讓她很介意,每天晚上總是夢見那夜宛如被籠罩在血霧中的臨波城,那些前一刻被她嫌惡的男人,不是七孔流血,就是腦袋和身體分家,然後掙扎申吟著朝她撲過來,她冷汗涔涔地醒來,便無眠到天明,還要安慰自己,那就趁空想想要做什麼菜吧。
除了昨天晚上。大概有暖炕,床又舒服,她倒是一覺到天亮。
任夜回笑了笑,「但是,蒼夜從小就沒有這樣的觀念,因為沒人教他。他從被我帶回月狩宮以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我知道這是推諉,我確實沒把他教好。不過我聽說蒼夜在下手殺夏宓以前,被你阻止了,所以他並沒有殺了她,不是嗎?」
都被掐得臉色發紫了,不死也剩半條命吧?
但是現在想想,她簡直像跟天借了膽地阻止任蒼夜,他卻沒有怪罪她,以他的唯我獨尊和壞脾氣來說,實在不可思議。
「只是丟出去餵狗,也要看看狗吃不吃。」他悻悻然地笑著,「放她一馬這種話,那孩子可說不出口。不過你不好奇夏宓做了什麼嗎?」
「做了什麼?」她想像不出誰有那種膽子,對任蒼夜做出任何逆鱗的舉動。
夏宓做了什麼,任夜回也只是猜測,伹估計八九不離十。其實那也很難怪她啊,讓她離開或許是最好的。任夜回有些尷尬地乾咳兩聲,然後試探性地反問,「你聞到蒼夜身上的香氣,有什麼感覺?」
原來那香氣真的不是她的幻覺?她就覺得奇怪,因為只要她開口問,每個人都一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尤其任蒼夜,只要她一提起他身上的香氣,他臉色總是很難看。
「就……香香的啊。那是啥香料?」
「你覺得如何?喜歡或不喜歡?還有沒有別的感覺?」
凌囡囡看著任夜回莫名執著,又似乎有些饒富興味的模樣,總覺得這問題好像有陷阱。「聞起來嘛,平常淡淡的聞著是挺讓人喜歡的……」接著她想到那些「特殊的時候」,臉頰克制不住地就又熱又燙。
任夜回放心地笑了。
臉紅就是最好的答案啦,嘿嘿……厚臉皮的老男人搖著摺扇,想想說白了也不太好,便道,「你知道有些飛禽走獸,公的比母的美,是為什麼嗎?」
凌囡囡眨了眨眼,點頭,「爺爺說過,因為要吸引雌性。」怎麼突然扯到這個?
提到祁楓,任夜回就忍不住沒好臉色,但仍是按捺住,「而有些在發情的時候會用氣味來吸引伴侶也是同樣道理。」
「呃……」這意思是……她瞠大眼,「是這樣嗎?」他鬼扯的吧?「你是說……」
凌囡囡的模樣讓任夜回有些後悔告訴她這些,那表情就像他說的是奇譚裡的怪物一樣,而很不巧,他也是所謂「怪物」的一員。
但是話說回來,現在也還不到能把秘密全坦白的時候。
「對啊,我鬼扯的,正常的人當然不會有這現象。」當他沒說吧,哼!
「所以……」任蒼夜不正常?「他……呃,宮主大人沒事吧?」
凌囡囡舉著鍋杓呆愣在原地的模樣,又讓他心情大好了起來。
這丫頭竟然一臉擔心!也太逗了吧?
「怎麼會沒有事呢?」任夜回故意佯裝滿心憂慮的模樣,「那香味有催情作用,你也知道他那張臉啊……從他小時候我就擔心這一天的到來,本來還慶幸他一直都不開竅,跟木頭似的,不懂情不識愛,就算有人對他心懷不軌,平常也不見得敢動手,可多了那香氣就不一樣了。都是因為他動了心,想要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好讓那人也跟著春心蕩漾,但是卻連蒼蠅也一起引來了……」所以,那位女總管是因為對任蒼夜不軌嗎?凌囡囡乍聽任夜回所說的,突然覺得五味雜陳起來。
以任蒼夜的心高氣傲,再加上事出突然而勃然太怒,是怪不了他啦。但是他也不想想,他每天盯著她入浴時又是怎麼對她的?凌囡囡有些嘀咕了。接著又想到,香氣出現那日,不就是他第一次逼她沐浴那天嗎?
難道是因為她的關係?她臉上的熱度又默默地加溫了。
任夜回見她心有動搖,立刻加把勁地道,「唉,我就這麼一個徒弟啊,真是擔心到我頭髮都白了。」
凌囡囡瞥了任夜回一眼,沒好氣地想,有什麼好擔心的?該擔心的是那些想侵犯他的人吧?只是她也不由得同情起任蒼夜,要因此提防著身邊所有人獸性大發,確實也挺可憐的。她當初花了九千九百萬兩,不就是希望他不被侵犯嗎?凌囡囡於是道,「我知道了,我會保護宮主大人的。」保護那些找死的人,要愛惜生命啊!
嗯,她是誇口說要保護任蒼夜不受侵犯沒錯。但是……
萬一被侵犯的人是她呢?
替任蒼夜脫下外袍和鞋襪,苦命小婢女正打算回房休息,他卻又將她拉向懷裡。
他的唇吻上她時,凌囡囡還想著,如果今天情況顛倒過來,他是被她買下的那一個,她還樂意保護他嗎?
當然!答案是當然,她原本就是為了保護他才買下他。但保護包不包括把自己也奉上啊?
那浮動的暗香,似乎從她進門開始,就越來越濃郁。在知道實情後,不知為何,整晚她都被這股香氣搞得心神不寧,替他更衣時好幾次她懷疑自己會做出跟夏宓同樣的事來。
然而此刻,任蒼夜的吻,似乎與前幾日有些不同,他一邊吻著她,一邊抱起她走向他的床。
衣服都沒脫,那股熟悉又讓她懊惱的悶痛與空虛戚又自下腹處傳來。
任蒼夜有些不耐煩地解著那些礙事的女裝,開始後悔自己這幾日費心地挑那些漂亮的衣裳給她,最後卻是讓自己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