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
「沒錯,她一直對你師父有著一分深深的歉疚感,當她知道你師父的異狀時,就打算把你托付給我;她大概也有預感,他們之間的恩怨……必然會以悲劇收場!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所以她必定在那一晚對你交代了諸多事情,好讓你能分心於其他事,不會將心思單單放在仇恨上面……你娘她是用心良苦啊!」
她回想起那晚娘親對她交代的事,正如師祖所說,有些的確是多餘卻可讓她分心的說詞,比如說守護時家的傳家之寶,比如說時家的重責大任……
「她真正想告訴你的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為了你爹,也為了你娘,你要好好去過自己的人生。」
想起爹和娘,她的心緊緊一揪,眼眸泛出水霧。
她怎麼有辦法這麼輕易忘記那分仇恨?她怎麼有辦法就這樣獨自存活下去?她怎麼有辦法啊!
「啊!你害她哭了!」
一個聲音突然蹦了進來,聲音剛落,鍾少樊的身影也在瞬間飛身到她身邊,雙眼瞪著空巖老人,滿臉的怪罪,「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不可以害她哭嗎?」
他從江南回來後沒多久,就在百花樓發現空巖老人的存在!
在二哥還沒對他說明狀況前,他甚至還和空巖老人交過一次手……
後來二哥告訴他,空巖老人必定會找個時機對花離說明時家與陸譯坤間的恩怨,要他先別對花離說起任何事:他乖乖照做了,只是他左想右想,還特地去找空巖老人,千交代、萬交代絕對不可把她弄哭,沒想到他們沒講幾句話,她竟然還是哭了……
鍾少樊非常熟練的抬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痕,唉!看見她哭,他會整個人都很難受。
「你怎會在這裡?」她怔愣的看著他,一時間竟忘了掉眼淚。
看見他出現:她發現自己驀地感到一股安心,心裡就這樣真真切切的感到踏實了!
是啊!她還有他——她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她還有他呀!
就算他是個不解風情的大笨蛋,她還是感到好安心、好安心。
他搔了搔頭,老實道:「我是跟著你後頭來的。」
「你不是被我打昏了嗎?」
「呵呵……被你打昏那麼多次,總該學到一點教訓了,現在只要頭一暈,我就會立刻避開要害,所以剛才我沒完全昏過去,只是昏了一下就醒來,然後就跟著你過來了。」
「你跟來做什麼?」她忍不住氣罵,昏過去的人就該好好的昏死,沒事爬起來做什麼?
「我擔心你啊!」他滿臉擔憂的看著她。
她的臉一紅,之前對他的怨慰與怒氣,被空巖師父所說的事實給打斷了,又乍見他跟著她來到時家莊,就算他還是那張呆子臉與無辜樣,她卻是怎麼氣都氣不起來了。
「你放心,有我在,你不必擔心以後該怎麼辦,我會陪在你身邊,負起責任照顧你一輩子。」他拍胸脯保證,一臉很高興的樣子,說完還咧嘴笑得很樂,完全不是那種必須扛起責任的任重刻苦樣,反而像是天上掉下了寶物被他接到似的。
她聽著他的話,臉蛋紅了一下又立即刷白,火大道:「我並不需要你負什麼鬼責任!」
他最後的那句話根本是多餘的!
這傢伙老是喜歡這樣,給人蜜糖吃之後就放一聲馬後炮!
而且他那種說法不正擺明了向人大聲宣告,說他們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天啊!現在還有師祖在場,真是……氣死她了!
「我當然得——」
「你給我閉嘴!」
他乖乖閉上嘴,但一雙眼還是定定凝注在她身上:在旁人眼中看來,他對她的情意昭然若揭,他那雙老實的眼中根本就只有她的存在。
而空巖老人只是靜靜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眼中有著一抹放心的淡淡笑意。
十個月前,當他發現嘯天堡在暗地裡保護著花晨時,他就不動聲色的默默觀察著他們。
原本他想帶走花晨的心意也開始動搖,畢竟要一個小女孩跟著他這種浪跡天涯的江湖人士到處飄泊,他也於心不忍。
更何況嘯天堡的兩名當家已把花晨當成是自己的妹妹在照顧,他可以放心的把她交給他們……只是,一開始還沒有完全下定決心,是因為他總覺得還差那麼一點什麼……
而後,當鍾少樊回來後,他就相信自己的決定沒錯——鍾少樊老實、可靠,他單純的個性配花晨那躁烈的性子正好,最重要的是,他們對彼此都有情意,他可以真正放心把花晨交給他。
雖然有時當他看著花晨罵鍾少樊的模樣,都會忍不住心想——奇怪?岷皓和瑀翩那對夫妻都是平穩、沉靜的性子,怎會生出花晨這麼個烈性的女兒呢?
「我叫你不要看我,你忘記了嗎?」花離被鍾少樊的一雙眼看得心慌意亂,只好又開口罵道。
「哦!好。」他在乖乖閉上眼睛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做什麼呀!」她羞得想要甩開他的手——他怎麼好意思在師祖面前就這樣大刺刺的牽她的手呀!
厚臉皮的人是他,要丟臉也去丟他自己的就好,她可是還想要有臉皮去見人耶!
「我不放開你。」他老實又堅定的說著。
「你……」她從臉蛋一路酡紅到頸下,「你……你放開我呀!我叫你放開我聽到沒有?」
「我說過我實在沒辦法放開你呀!」他的語氣也挺無辜的。
「你……」她又羞又氣,卻又在心底高興得不得了,「你別忘記我還有帳要跟你那兩個沒天良的兄長算!還有,我根本就不打算原諒你,你記住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你氣我沒關係,不要離開我就好。」
她被他這老實的甜言蜜語給熏得一陣暈陶陶的,一時竟趣啞口無言。
空巖老人淡淡笑著,「花晨,我雖受到你娘親所托,答應要把你帶在身邊,好好的照顧你……」
她的心底微微一震,看向空巖老人,有些欲言又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