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是在欺負她?」慕容秉睿笑道:「我這是在教導她,江湖上十分險惡,想要不被他人看穿心思,就要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藏進最深層的心裡。」
鍾少樊低叫道:「你教她這個做什麼?」
「既然她想在江湖歷練還嫌稚嫩時就貿然出去任人宰割,那我也得盡點心意,讓她在被莫名殺死前,至少不會死得不明不白。」
「二哥,你不要這樣嚇她!」鍾少樊難得板起臉孔。
他當然知道二哥所說的都是對的,也知道二哥來這裡是想幫他的忙,但他就是不喜歡二哥用這種方式嚇唬她。
但慕容秉睿還是繼續說:「再怎麼說,她也該學會看清楚什麼樣的狀況對她最有利才行,譬如說,江湖上早已有了關於「綠時」的傳聞,身為時家莊的小姐竟然一無所知,可見她的爹、娘將她保護得太好,根本沒讓她真正涉足過江湖,沒讓她體會過江湖上的險惡!」
「而現在,如果她以為她就這樣大刺刺走出去,還不會被有心人發現她仍活得好好的,那她就太天真了;她這麼做不過是把自己當成標靶,讓所有人有機可乘。」
「二哥,你——」鍾少樊又出聲想阻止慕容秉睿的說教。
「讓他說完!」她卻出聲打斷鍾少樊的話語,聲音冷冽如霜,「你讓開!」
鍾少樊轉頭,「咦?可是——」
「讓開!」
看了看她的表情,發現她雖仍冷著一張臉,但情緒似乎已經冷靜下來,只好又轉頭給二哥一個「不准再欺負她」的眼神,這才乖乖退到一旁。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既愚蠢又無知,還非常的意氣用事?」雖然嘴巴上還是說著不示弱的反話,但她已慢慢收斂起自身的情緒,冷靜以對,知道慕容秉睿的說法確實有道理,心裡也開始衡量起自己目前的狀況。_
慕容秉睿笑道:「你只是剛遭逢劇變,情緒反應難免會比較大,但幸好你有很強的運氣。」說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鍾少樊。
「什麼?」發現到慕容秉睿的視線,她整張冰冷的臉蛋在瞬間又裂了一道縫——什麼很強的運氣?她沒被那頭大笨牛給氣昏或氣死就該偷笑了,還說什麼運氣?她肯定是上輩子跟那頭大笨牛結過什麼冤仇,這輩子是專門來被他氣的!
慕容秉睿又隱住一抹玩味的笑意,「嘯天堡只是個單純的商賈之家,早就遠離江湖恩怨,如果你留在嘯天堡,絕對不會有人想到你的隱身之處。
「而且不管「綠時」究竟藏有多少財富或是多少武功秘籍,那些對嘯天堡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事物,雖然這麼說也許是自誇,但比起時家莊,嘯天堡的財富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就算你把時家武功盡數練成,肯定連嘯天堡的三當家都還是打不過!」
雖然慕容秉睿所說的話語不甚順耳,但她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只除了最後一點,也許她現在還打不過那頭大笨牛,但只要讓她再勤練功一、兩年,她絕對有辦法教他俯首稱臣。
以她現在的狀況,的確應該先找個隱身之處藉以避開現下這波風頭,就算要去百花樓等爹的師父出現,也得將自己訓練成無論面臨何種狀況都有辦法全身而退的地步,否則就真的只是把自己當成箭靶招搖過市而已,但——
「我不需要嘯天堡的施捨。」她又冷又倔的說,既然她半點都無利於嘯天堡,那她留在嘯天堡也只不過是因為他們的施捨而已,這點會讓她的自尊過下去。
慕容秉睿微點頭,「當然,我們也不會平白無故就收留一個人,你想留在嘯天堡,自然就得替嘯天堡工作,我們會依你的能力來分派工作給你,在這裡,你再也不是什麼時家的千金大小姐,凡事都得自己來,我相信這點小小的改變,你應該能適應才對。」
她靜靜與慕容秉睿對視,心知這嘯天堡的二當家絕非等閒之輩——
他只是短短一個照面,就已看透她的本質、個性,然後順著她的個性達成他的目的——既不激怒她,也不特別施恩給她,就只是簡單明瞭的將實際情況說給她聽。
比起來,那頭大笨牛除了會激怒她,還是只會激怒她!
如果在嘯天堡住下,那她肯定得好好觀察慕容秉睿的言行,以便將她識人的能力訓練到像他那樣的地步。「你很厲害。」
他一笑,「不敢當。」知道她已是願意在嘯天堡住下。
「為什麼你希望我留在嘯天堡?」她還是有疑惑,畢竟像他那麼精明的人,肯定知道將她留在嘯天堡絕對是弊多於利,他沒必要留住一個以後可能會帶來麻煩的人。
「不是我希望,是——」慕容秉敷指了指站在一旁咧嘴笑出一排閃亮白牙的鍾少樊。
冷然的臉蛋當然又裂了一條縫,她差點沒開口罵人,覺得自己多問那個問題簡直就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自家人當然會幫自家人——由聰明、厲害的人出面幫那又笨、又蠢的人解決問題,兄弟間不都是這樣嗎?
不客氣的狠瞪鍾少樊一眼——看來她若想在嘯天堡安穩的住下,就得想辦法好好訓練一下自己的情緒,或者她該找機會好好揍揍這頭大笨牛?
「對了,還有一點。」慕容秉睿提醒道:「你最好從現在開始改掉姓氏,換個名字,你不能再姓時了。」
時花晨雙眉微微一斂,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雖然她仍心有不捨,不過……她的確必須隱瞞自己的身份,所以改變名字只是第一步而已。
她想了一下,說出她往後決定要使用的名字,「花離。」
花離——由於必須隱瞞身份,所以從進嘯天堡後就改名為花離的時花晨,她的真實身份就只有三位當家及嚴駱君知曉。
而她住在嘯天堡內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搬離鍾少樊的房問,與他畫清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