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我又不偷不搶,不凌弱、不犯強,我做的營生自然是安全得很。」
只要周閔華別出賣她,那個釘十字架的事兒就輪不到她,只是偶爾想起,還是覺得不公平,怎地艷本讓男人寫了沒事,女人寫了就是淫穢?
「好,安全便好。」他笑著揭過這話題。「說,現在有那麼多銀子,你想用來做什麼?」
「銀子嘛……」
轉了轉眼珠子,她想半天,還真想不出要用來做什麼。
當初呢,她想攢足了錢進京買個窩兒、買幾個下人,當一回茶來張口、飯來伸手的貴婦。
可前腳才進京,他就全安排好了,有吃有住有下人的日子,金錢還真無用武之地。
不過,腦容量大增的未來人類最常做什麼事?沒錯,就是講廢話,而且因為練習次數很足,經驗自然豐富,於是她回答,「拿來買安全。」
「買安全?你覺得危險嗎?是不是府裡有什麼動靜?要不要我給府裡多派幾名侍衛?」蕭瑛一迭聲的問,誤會賀心秧覺得住在此處不安心。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錢雖非萬能,但無錢卻萬萬不能。」
「解釋解釋這句話來聽聽。」
他明知道這句話接下去,她又要大放厥詞了,可他就是喜歡聽她說些五四三,不管是不是有益身心。
「錢買不到感情、買不到幸福,更買不到一個人的忠心與真意,但如果沒有錢,感情深厚的夫妻,會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中,愛情一點一滴慢慢消弭。
「沒有錢,人會變得自私而貪婪,這樣的人得不到別人的真心;沒有錢,想吃的沒有、想喝的不成,別說夢想,便是想做的事也無一可成,倘若碰到意外,更是再無翻身之地。
「所以錢會帶給人類安全,錢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賺錢有理、存錢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完,她情緒激動、高舉雙手,感激老天爺,讓她找到一個發財機會。
把皇帝跟前的萬歲拿來這樣用,若是被有心人聽去還得了,不過不擔心……這裡,他防得密不透風,沒有人能踏進一步危害她。
這篇似是而非的話,加上她篤定的口氣、自信滿滿的表情,讓蕭瑛聽了幾乎著迷,這顆蘋果有這麼強的說服力,倘若是把她安排在蕭栤身邊,他要做的事還能不事半功倍?
可即便明知事半功倍,他也絕對不把她送出去,因為,成就父皇的遺願,他有千百種方法,但這樣讓人喜歡的小蘋果只有一顆。
忍不住地,他把她拉到自己膝間坐下,環住她軟軟的身子,揉揉她柔順的頭髮,笑問:「要不,明兒個我讓李琨送幾萬兩銀票來給你?」
他以為她會客氣推拒,或是欲迎還拒地說幾聲「不好啦」也行。
沒想到她竟說:「好啊好啊,有銀子可數是天地間最美妙的事情。不過……銀子不是自己親手賺的,畢竟不踏實,不如你寫張借據給我,那幾萬兩就當我存在你那裡的,哪天我要用了,你再提出來給我。」
他失笑,真是厚顏無恥的女人呵,偏偏啊,他就是喜歡到不能自己。
他同意,身邊有銀子會教人心底踏實些,不過身邊有她,他的心除了踏實,還有著數算不盡的幸福。
低下頭,他尋著她的唇瓣,輕輕吸吮,燃起點點情慾。
喜歡她,越來越多、越來越盛,越來越……情難自禁……
第十一章 正面交鋒(1)
秋天走到尾巴尖,林子裡的楓葉早已紅透,御花園裡的菊花金黃燦爛,開得熱鬧繽紛。
承干殿裡,蕭栤大半個身子歪在軟榻間,現在,沒有方磊的丹藥,他是半分精神都提不起了。
軟榻邊的高几上擺著鈞窯彩繪瓶,瓶裡插著幾竿修竹,旁邊有四扇蘇繡屏風,屏風上繡著梅蘭竹菊,繡工精緻,形樣栩栩如生,是來自江南的徐貴妃親手繡的。
蕭栤眼瞼微微垂著,昨夜與徐貴妃一夜歡好,今兒個有些精神不濟,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凝神聽著勤王蕭鎮的稟報。
勤王的五官與皇帝相似,方方的國字臉上也有著幾分武者的霸氣,不過他一雙眼睛閃著虎狼戾氣,薄薄的嘴唇帶著昔毒。
「……如今齊齊努聲勢大漲,在草原上收服許多部族,前年兵犯,他只能集結青壯男子五千名,去年便已增兵一萬兩千人,今夏,齊齊努已奪草原之鷹利哈爾性命,收服其麾下萬名勇士,那麼他手上掌握的兵力至少有三萬之數,倘若再予他幾年時間,待他羽翼漸豐,屆時,想收服他必得使上今日三倍或數倍之力……」蕭鎮侃侃而談。
「依皇弟所見,朕該怎麼做?」蕭栤待蕭鎮停下話,略略坐正身子,雙目灼灼,與他對視。
「臣弟認為,皇上當年率軍北征,威震北方部族,使得韃子聞風喪膽,近十年不敢有所妄動,倘若皇上能夠再次御駕親征,想必齊齊努再有野心,也無法使手下部族與他齊心。」
蕭鎮說完,蕭栤不回話,一時間,殿裡寂靜無聲,一股壓抑的沉悶,壓在眾人胸口。
蕭栤咧唇一哂,目光定在那四扇屏風上頭。
率軍北征、威震北方部族……他不蠢啊,如今自己的身子連上馬下馬都有困難,豈能率軍北征?當真重披戰袍,此番征戰還能平安歸來?他們一個個打什麼主意,他豈能渾然不知?
最可惡的是,同樣的話,徐貴妃才在枕頭邊吹過,勤王立刻來提?怎地,幾時起勤王和他的徐貴妃這般有志一同?
「稟皇上,若皇上願意御駕親征,臣願毛遂自薦……」站在蕭鎮身後的成王江寇欽出聲道。
話沒說完,像被誰掐住喉頭似的,他驚恐的望向蕭栤。
在皇上身邊多年,江寇欽怎會不認得這樣的肅殺目光?縮起雙肩,他微微低下頭,再不言語。
其實官降三品,他早就沒有資格站在承干殿裡說話,只是蕭鎮非要他來,他不得不硬起頭皮,把自己當成蕭鎮的隨身侍衛,唉……他何嘗不明白,蕭鎮想利用的不過是皇上心底那點同袍之情,可他真是失算了,倘若皇上還顧念那點情分,怎會頻頻對武官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