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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頁

 

  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覺底細早被摸清,是有些難堪。

  澀然一笑,她靜了會兒才道:「我必須回「玄冥教」一趟。」

  「你已經嫁人了!」孟冶臉色一沉,雙目厲瞪。

  「我是嫁人了,那又如何?」她不知他欲強調什麼。

  他忽地站起,十指握拳,發現沒東西讓他揍著洩恨,只好攤掌狠狠抹臉。

  「你嫁人,就是別人家的……不,我是說,你嫁我,就是我的!是我的人!個好好待家裡,想跑哪裡去?」

  霍清若先是一怔,雙頰薄紅,吸吸鼻子努力穩聲:「那你呢?不也離家出走,一走就三天不見人影。」

  孟冶一時間吐不出話,臉上五顏六色全刷過一遍。「我是男人,自然不同。」結果僅能擠出這種不太入流的借口。

  霍清若不服地哼了聲。

  娃娃朝她眨眼,含乳小嘴忽而咧嘴笑,她左胸不禁又軟得發疼。

  「我一定得回「玄冥教」一趟。」她語氣軟和下來,都帶乞求意味了。「冥主手中握有一物,是他花了畢生心血培養而出,那東西,幾可視作「玄冥教」鎮教之物,若已隨冥主封山毀去,自然最好,若還在教中,我必須搶在其他人之前,設法找到它!」

  接著,她將「膽」這東西的能耐簡潔有力地交代過。

  「……冥主養毒的甕室,以往只允我進出,我想回去確認,只求心安,所以,事情就是這樣。所以孩子……」咬咬唇,頭一甩。「孩子暫且要拜託你……」

  「孩子拜託我,那你想把我托給誰?」

  「啊?」未料及他會這麼問。她愣住,看著霞紅轉黯中的那道高大身影、那張明晦難辨的面龐,他的眼是閃亮的,卻帶濃濃嘲弄。

  孟冶雙臂盤胸,笑聲透狠:「將我托給盧家姑娘嗎?現如今,你以為人家肯嗎?」直到娃兒吃飽了,小腦袋瓜摩挲著,霍清若才回過神。

  她拍撫孩子,澀聲道:「你那樣做,把月昭姑娘硬拉到這裡,逼她去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實在……真的……做得……太過分。」

  孟冶深覺自己極有可能會被妻子活活氣死!

  當日覺察不對勁趕回,竹籬笆家屋裡裡外外不見熟悉身影,他急到快發瘋,黑髮幾要見白,勉強讓他穩住心神的是,家中並無打鬥痕跡,妻子曬藥的圓篩都還一層層整齊置在架上,他立即想到磨房裡那個小地窖。

  他曾跟妻子交代過,遇危急時,若他不在家中,就躲進地窖待援。

  他確實在地窖內找到孩子,還有孫家小姐弟,但聽了孫紅所說,稍穩的心又亂得不成樣。

  她竟把孩子丟給旁人照看,孤身赴險!

  好,這……這就算了,最恨的是他追過去時,僅在林子外圍找到盧月昭,她與其他幾個姑娘和小少年正踉蹌奔逃。他一把攫住她,花了番力氣才從心神大亂的盧家姑娘口中問出事情經過,直到最後的最後,她驟然記起何事,急急往袖中掏物,遞到他手中。

  妻子的紅石釵子!

  紅石中心已空!

  他緊握著,喉嚨像被無形巨手狠狠掐住,幾不能呼吸。

  他聽盧家姑娘呢喃自語般道:「姐姐說……還說……要我照顧你……」

  就為這一句話,他不是胸中窒悶,而是整個人內爆了,火上還有火,大火燒成火海,他渾身氣血盡成火流。

  把孩子拋了,連他也棄了 ,他帶著兒子追星趕月撲來,她竟還說他……做得太過分?!

  說到底,誰才真過分?!

  「我哪裡做錯?我只是帶盧家那姑娘見見世面,豈知她扶不起。我的事她一向在意不是嗎?既然在意,那就在意得更徹底些,我敞開心胸迎她進入,毫不保留了,她這樣禁不住,莫非還是我錯?」

  喘。喘喘喘。胸膛急遽鼓伏,他怒到眼白泛紅絲,嘴角卻險惡揚笑:「當年大寨遭圍,曬穀的禾埕上最後收了 一百八十二具屍身,當時殺得過火,氣海穴大破,陰錯陽差衝破奇經八脈,但行氣太過霸道,險些走火入魔才落下病根,今日石林裡這一場,算算不過五、六十條人命,場面小了不是?盧家姑娘以為我正義當道,殺該殺之人,她要憐我、心疼我,好啊,我讓她憐、讓她心疼,可你說,她怎就哭哭啼啼看都不敢看?怎就昏了?怎不來問我受沒受傷,怎……」

  「你受傷了?!」霍清若倏地白了臉,從石座上立起。

  亂怒亂飆的男人徒然一怔,鼻翼歙張。

  幾次粗嗄吐納後才很勉為其難地搖搖頭,他峻臉微赭,一雙大耳都已見紅,卻是一臉不甘。

  她也幾要被丈夫嚇昏。

  確認無事,沉沉吐出一 口氣,霍清若抱著孩子再次跌回大石上。「……原來,你體內那股偏邪卻強大的氣,是因當年沖關太過蠻霸。」奇論地開通週身經脈,卻也日積月累形成沈癇,一體之兩面,也不知是好是壞。

  孟冶靜望她沉思模樣,左胸一抽一抽,酸軟不成樣,但,到底還是不甘心。

  他尚未飆夠,遂重整旗鼓揚聲又道:「你……你倒好,把孩子丟給我,再把我推給別家姑娘。要我乖乖認了?三個字,不、可、能!你上哪兒,我拖著孩子跟到哪兒!」

  「你發什麼瘋?!」霍清若也氣紅雙陣。

  「我就發瘋!」

  「你、你……」她真不知向來嚴肅沈穩的人,一旦發起瘋,竟如此脫序!

  孟冶豁出去了。「總之你在哪兒,我和孩子就在哪兒,你要上「玄冥教」找死,我帶孩子跟你一塊兒尋死!誰也沒欠著誰,一家子混在一塊兒,乾淨俐落!」

  「你胡說什麼?!胡說什麼!」什麼死不死的!明曉得他故意激她,還是踏進陷阱裡,一想到他和孩子真出了事,光是想而已,向來引以為傲的強壯心魂便要受不住。

  突然間就哭起來。

  不是默默墜淚的哭法,是嗚嗚哭出聲來,且越哭越痛,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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