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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她心魂倏然一震,忙騰出一手去探他的膚溫、頸脈和心脈,急急問:「有沒有哪兒覺得不對勁?胸間悶不悶?疼不疼?丹田氣海呢?會覺氣血滯礙難行嗎?想不想吐?頭暈不暈?」

  胡亂急問,急得淚水直落,都不及擦了。「你破了冥主的勁壁,他不會簡單任你來去的,他、他……我怕他傷你、怕他施毒……」

  說到毒,她心又緊縮,破碎低語:「他把「膽」化在體內,想將那東西藉行渡之法匯進我的氣血中,你……你不管不顧地插手,都不知有多凶險嗎?「膽」是萬毒之源,又被冥主動過手腳,誰能掌控?我一個被制住便算,你還跳進來湊什麼熱鬧?也不想想,你……你還帶孩子呢——」猛地被一雙鐵臂擁緊。

  孟冶展臂擁妻兒入懷,喉結微動,帶狠嗓聲如此沈靜:「我說了,你要有事,我帶著孩子跟你一塊兒去。你到哪兒,上天入地,我和孩子都跟著,誰也不離開誰。」

  他又來了!又說那樣的話威脅人!

  但,若僅是「威脅」便好了……她已然明白,他說的字字屬實,說到做到。

  都不知對他該氣、該哭,抑或該打、該罵。

  她又心痛到難以呼吸。

  想想人生的前二十年,遇變態冥主作怪,將她可能純良的心性帶偏到一整個無法回正之境地,以為出教之後,嫁的是樸實無華、腳踏實地、忠厚老實的漢子,豈知丈夫內心深處的深處,跟冥主大人一樣變態!

  可是,她偏就這般、這般為他心疼,如此、如此地牽掛不捨。能怎麼辦?

  「阿若,那日你問我,是不是在當時,誰家姑娘都沒差,只要是女的、肯嫁我的,我便娶?」低嗄男嗓鼓得她耳鼓微麻,小手不禁揪緊他前襟。等著。

  孟冶道:「對。你說的沒錯。」

  懷裡人兒似想掙開,他收臂緊了緊她,緩而沈道:「但如今不行。無你不行。阿若,不是誰都可以,不是你,就不行。」

  不是你,就不行……她輕聲抽氣,在他懷中努力將雪臉蹭高,淚全抹在他胸前。「你、你……」

  他瘖啞歎氣:「所以,別再把我推給誰,也別把其他姑娘塞給我,別瀟灑就走,我做不到你這樣收放自如,我這輩子已認定,只有你而已……別不要我。」

  霍清若原還勉強能自制,但見丈夫目成流淚泉,他神態沈靜,彷彿順頰而下的淚水與他全然無關……心上宛如挨了一鞭,打得她身顫魂凜,淚哪裡由她,已撲簌簌地流。

  「我娘雖是名響域外的「太陰醫家」傳人,病灶卻是打娘胎裡帶出,先天不足的身子讓她吃盡苦頭,一條命延過一回又一回,最終醫不得,已傾盡所有法子,醫不得、不能醫。」

  抽抽鼻子,她微怯勾笑:「我……我知自己愛上,但很怕會愛得如冥主癲狂。娘不見了,他撐了這兩年多,終撐不下去。這「封山自斃」啊,外人只道莫名其妙,又有誰知他心癡情狂……我怕自己也會是那樣的,愛上了,入眼入心,眼底容不得一粒沙,死死霸佔著,不給丁點喘息……」她一泉褐髮忽被他五指一把纏住,力道雖不至於扯痛頭皮,卻容不得她低頭或撇開眸線。

  「你、你愛上?你說你愛上?」凌厲又渴盼的注視燒灼著她。

  「……嗯。」紅雲終於染開雪頰。

  孟冶試了幾次才擠出聲音:「那……你說,你愛上誰?」

  還能是誰?他心知肚明卻要逼她親口言出。

  霍清若咬咬唇,被他過分專注的眼看得身心悸動,有滿滿、暖暖的情流動,覺得羞赧不已,又覺理直氣壯,矛盾得可以,但真真就是愛上。

  「……不是你,還能愛誰?我……我就是愛上你了,就是這樣啊!」說完,禁不住槌了他胸口 一下。

  她這個愛槌人的毛病,孟冶實在太受用。

  他心緒大縱,低吼一聲再次鎖她入懷,而目中又熱。

  他緊緊閉眼,將臉藏進她豐柔髮絲中。

  「我就知的、我沒看錯、不是胡亂猜測的,阿若阿若,你是喜愛我的,早早就愛上了,你心裡有我,我知道的!」

  知道歸知道,意會歸意會,然聽到那愛語由她親口說出,當真震得他裡裡外外轟隆作響。

  霍清若細細歎氣,不想哭的,但合起眸,淚還是順勻頰落下。

  偎緊聽著他的心音,或須臾、或片刻,聽到丈夫在她耳畔字字咬得清晰:「阿若,怎麼辦?我就想你愛我愛得瘋、愛得狂,見我被欺負了,你搶著替我出頭,明著不行,暗著來也要替我出氣……有誰對我見獵心喜,我就想你捧醋狂飲,醋到欲下毒手了結對方,阿若……阿若……怎麼辦?我就要你死死霸佔著我,不放,死都不放,這樣我才開心暢快……怎麼辦?」

  「你、你……存心的!存心惹人家哭!」

  霍清若沒法子淡定了,「哇啊——」一聲哭出來,被抱得緊緊,一隻細臂還是有空便鑽地鑽出來槌人肩頭。

  然後她「施暴」的小手被握住,手心被塞進一件小物。

  攤開一看,是她的紅石釵子。

  奔流的淚遂又狂洩一波,哭著聽他輕聲道:「阿若,冥主發勁封山時,我挾著你、抱著娃兒,腳踩過一塊又一塊的墜石,沒有一處立足點。那時就想,倘若生不得,一家三口抱在一團死作一塊兒,那也很好。你、我,還有娃兒,到哪兒都一塊兒……沒有別的女子,此生,我只認你,我也只能是你的……」

  情話說得這樣狠,霍清若禁不住再槌丈夫好幾下,槌到最後,哭聲又洩,一隻藕臂緊緊攀上他的粗頸,濕頰貼偎著他。

  無語便是作答!

  好的。好的。此生亦只認你。

  孟冶。

  既已愛上,便徹底瘋狂。

  明明感領到她的答覆,但一顆心仍如風中柳絮亂亂飄,無個定處,他突然硬聲硬氣:「起誓!拿你的命……不!拿我和孩子的命起誓,發誓你永遠、永遠不再拋棄我和孩子,不會獨自一個去送死,不會天涯海角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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