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君宇這才注意到她的文人扮像,除了稍嫌瘦弱外,倒也是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但她學步的可愛模樣,讓他不禁啞然失笑。
希安垮著臉,有些洩氣,「我的裝扮有這麼好笑嗎?」
「不是,你的樣子很像江南書生,但舉止自然就好。」朱君宇微笑回答。
希安看看自己,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我會注意的。朱堡主要不要上甲板看看水上風光?」她提議道。
朱君宇同意,「你既然讓我叫你安兒,你也別喊我朱堡主了。」
「我稱你為朱大哥,可以嗎?」她眨著大眼問。
朱君宇點頭,同希安一起離開船艙,走上甲板。看著臉色和善的朱君宇,希安真希望他永遠都是這個模樣,就像在紅樓與丑兒相處時一樣。
經過三天的相處,希安的表現讓朱君宇驚訝。她帶著他認識船隻的結構,指著交錯而過的商船、貨船、甚至漁船,說明它們之間有何不同。經過碼頭時,她會清楚詳細地告訴他船隻在碼頭卸貨的情形。兩人的接觸越多,朱君宇心中對她的好感漸增,他當初對她的評語似乎錯了,她不是一個養尊處優、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小姐;但涼亭的事,在他心中仍是個疑問。
渡江之後,朱君宇帶著希安下船,飛龍堡早已派人等在碼頭,他們立刻上了馬車向北疾奔。安舫則泊在江邊,等著他們辦完事,接朱君宇和希安回江南。
希安坐在馬車裡,雙眼晶亮的望著窗外,小臉紅撲撲的,更顯得嬌艷動人。只是這樣一來,她的女兒嬌態就畢露了。
朱君宇看看快要入城了,拉著希安坐好,「要入城了,我們會在客棧留宿,你現在是男子,就要小心別讓人看出你的真實身份。」
希安立刻端坐,向朱君宇點頭,「我明白。」
馬車在一間氣派的客棧前停下,朱君宇帶著希安下車,客棧裡的掌櫃、夥計早已立在一旁,恭迎他們的到來。希安看著龐大的排場,明白飛龍堡在北方確實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們隨著掌櫃走到一處佈置古樸,獨立於客棧之後的庭院。進入大廳,朱君宇在首位上坐下,示意希安坐在一邊,掌櫃立即躬身向朱君宇行禮,「堡主,一路辛苦了!」
朱君宇大手一揮,嗓音低沉地說道,「飛鷹鏢局的人到了嗎?」
掌櫃忙回答,「堡主,東方能和雷虎今早就到了,正等在外面,小的立刻召他們進來。」
希安這時才明白,原來這間客棧也是飛龍堡的產業,難怪所有人都對朱君宇必恭必敬。回到北方後,朱君宇看起來更是冷漠無情,光是眼神就讓人畏懼,充分顯露出北方霸主的風範,但這樣子的他也讓希安非常的不習慣。
朱君宇不說話,一旁的隨從也不敢出聲,廳裡的氣氛肅靜凝重。希安打量這樸實的大廳,除了紅檜木的桌椅外,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擺設,若是有人站在這兒被問話,感覺一定就像置身在公堂上一樣,那冷冰冰坐在上位的朱君宇就是大老爺了!這個想法讓希安忍不住低頭輕笑。
朱君宇看著一臉笑意的希安,心中不禁佩服她的膽量。許多人光是見到他,就害怕得雙腿不住打顫,而在這種嚴肅的氣氛下,恐怕也只有她仍能一派的輕鬆自若了。
掌櫃帶兩個人進來,分別是飛鷹鏢局的負責人東方能,及總鏢師雷虎。兩人見到朱君宇均面帶愧色,語氣惶恐地向他請罪。
「你們將事情經過詳細的再說一次。」朱君宇看著他們,面無表情。
長得虎背熊腰、滿臉鬍子的雷虎,話氣激動地開了口,「這趟鏢是東門張員外委託,物品是白銀一萬兩,目的地是二十里外駐山山腳下的陳家,銀子是要交給陳家主人陳大山,也就是張員外的女婿。接到鏢後,俺就帶著十名弟兄出發,一路上都沒有發生什麼事,第三天將鏢銀交給陳大山後,俺就離開了。誰知道,隔兩天張員外帶著一個男人氣沖沖地跑來鏢局,問俺將銀子送到哪裡?他女婿壓根兒沒有收到銀子。張員外指的陳大山,俺根本就不曾見過,和那日在陳家收鏢銀的陳大山不是同一人。張員外直說我們將他的銀子弄丟了,要鏢局賠他一萬兩銀子,事情鬧得沒法收拾,只好驚動堡主前來解決。請堡主降罪!」他是一個粗人,腦筋無法轉那麼多彎,雖認定自己沒錯,但對方一口咬定沒收到銀子,這事又勞動堡主親自出面,心下明白一頓責罰是跑不掉,乾脆先請處罰。
朱君宇聽雷虎說完,同時也將他無奈不平的表情看在眼裡,轉而問東方能,「這事你認為如何?」
東方能除了有一身好武藝,也較雷虎聰明沉穩得多;他緩緩說道,「東門的張員外以樂善好施出名,平時未曾聽聞地有欺瞞詐騙的行為,而他的女婿陳大山,根據我們打聽的結果也是一個老實人。看他們的神態語氣,不像是在說謊,但是鏢銀送到那天,陳家的確有個自稱陳大山的人收了鏢銀,他態度從容,陳家的家僕也在旁邊沒有異狀。若那個陳大山是假的,為何能在陳家來去自如,還知道我們送去的物品?眾多的家僕也是偽裝的嗎?真的僕人都到哪裡去了?這一切都過於巧合,好似設計好的騙局,等著我們自動上鉤。」他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朱君宇靜思了一會,問著東方能,「張員外委託我們運鏢,這事他們有幾人知曉?」
「張員外的家人都知道,而陳家只有陳大山夫婦知情。」
「張員外家裡有些什麼人?」
東方能想了想,「除了張員外夫婦,就剩一子一女了,還有七、八名家僕。」
「嗯。你到張員外家,請他們的家人及陳大山夫婦明日到鏢局一趟,我有事要請教他們。」朱君宇面色冷淡,又看了下其他的人,「還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