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立刻接著制止她。「如果你可以暫時停止自己編故事的話,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我會把我「有義務告訴你」的事情全都讓你知道。」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把我丟到山上?」
他微怔,頓時分不出她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那樣做對我來說有什麼實益?」
「搞不好是一時的心裡痛快。」
「那我不如現在就把你綁到床上痛快。」他想也沒想便脫口說出。
「你--」她雙頰一熱,瞬間透出紅暈.「我告你性騷擾!」
「可以。性騷擾防治法第二條、第二十條,歡迎來告。但其實罰那麼一點錢對我來說不痛不癢,我是真心勸你別浪費時間和精力。」
他甚至佯裝出同情的眼神。
「葉東旭!」
這男人壓根兒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怎麼可以厚顏無恥到這種境界!如果不是十分鐘前的激動還沉澱在她的左胸口,她打死也不想承認自己曾經愛過這個姓葉的。
是的,曾經。
她在三秒鐘前已經下定決心要忘了這個男人、要把他從記憶裡抹去。
「總之,我不管你要讓我知道什麼,我不會跟你去任何一個地方。」她撂下了狠話。「現在請你移開你的腳。」
他靜靜睇著她。
半晌,他退身,歎了口氣。「好吧,我尊重你。」
怎麼這會兒又變回了正常人?梁若穎抿緊唇 辦,搞不懂他。
「等一下我會在車上等你。」他突然道。
「我說我不會--」
「要不要來你自己決定。我等你二十分鐘,這輩子我只會要求你這一次,你沒來,我尊重你,以後你不會再見到我這張臉,除非我上電視。」
上、上電視?上什麼電視?
粱若穎還沒搞懂他的話,他便轉身走了。
這……什麼跟什麼!他到底是來幹嘛的?梁若穎鎖上門,轉身倚在門板上,心裡突然浮現一絲細微的浮躁與不安。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氣他。
或許是氣他態度不明,或許是氣他消失了十天並且不聞不問。事實上,那天帶林允芝看完房子之後,對方在社區的大門口說了一句話。
「很抱歉誤會了你們的關係。不過仔細想想也是,你們兩個一點都不搭,我怎麼會想成那樣呢?」
林允芝故意露出很困窘的樣子,但梁若穎就算不是天才,好歹也不是笨蛋,她知道那是對方在貶損她。
她好受傷。
受傷的不只是心,還有尊嚴。而在這個時候,葉東旭在哪?不知道,她不知道,他就像是蒸發了一樣。
--在她為了他而受傷的時候。
回到帝國房屋的門市裡,她呆然盯著辦公桌面。她想,理論上她是靠著葉東旭才能如此迅速達到專任約的業績,所以合理地,如果她繼續待在這個產業,她就永遠會記得那關鍵的六份合約。
當然,也包括了每天可能巧遇他的風險。
她不想要這樣。不想要自己永遠欠他一份人情,也不想在他方圓五百公尺之內上班。
很不值得吧?一點都不值得。可她的雙腳卻像不受控制似地,起身,走到楊景安的辦公桌前。
「店長,我要辭職。」
當時,她說得毫不猶豫。
第7章(1)
在第十八分鐘的時候,她出現了,出現在公寓一樓大門口。
那讓坐在車內的男人露出了微笑。
她穿得很少,僅是草率披了件薄夾克。葉東旭見狀,下了車,替她開了門,道:「你穿這樣不會冷?」
「你真的想把我載到山上嗎?」她翻了個白眼。
他失笑,不再與她鬥嘴。
然後他回到了駕駛座上,繫了安全帶。
「最好是值得一聽的事情。」她突然道。
他楞了楞,發現她故意一直望著窗外,不肯回過頭來看他,連一記正眼都不肯施捨。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發動引擎,笑道:「你真的很不適合當業務。」
「又怎麼了?」她不耐煩地回頭睨著他。
「你脾氣倔、個性直,自尊心高,又容易受傷,還喜歡胡思亂想。你這樣怎麼當業務?」
「奇怪,我喜歡當業務不行?礙到你了嗎?」這男人真是了不起,兩句話就可以再次激怒她。
「我當律師不也是礙到你?」他瞟她一眼。
「我有那樣說嗎?」
「不然你在氣什麼?」
「我氣我自己,OK?」她手掌一展,彷彿是在說「這樣行了沒」、「可以不要再提了嗎」。
「我不是問你氣誰,我是問你氣什麼。」
「哼。」她嗤笑,又轉向窗外。「你怎麼不去問問你的前女朋--」
然後她打住。
這樣好像在打小報告,也像是在……吃醋。
一聽,葉東旭有些訝異。
「你說允芝?她來找過你?」原來如此,原來是她來告知的。「她來找你幹嘛?」
允芝,叫得還真親密。
……好吧,是她自己幼稚,其實他叫允芝又有什麼不對?
「她以為我們在交往,要我勸你回事務所上班。」
梁若穎回過頭來,卻不想直視他的臉。她忿忿不平地道:「我就明說吧。我理解你沒必要對我報告你的身家,但是你都……你都那樣吻過我了,怎麼可以什麼都不說?甚至在那個晚上之後,我還跟你提了事務所的合約,你居然對我裝傻,還裝得那麼……」
她又開始滔滔不絕。
葉東旭似乎不急著解釋,只是聆聽她發洩,直到他把車子停下來。
「到了。」
她閉上嘴,楞了楞。「……這是哪?」
「那一間。」他指著車身右側的一棟透天房屋。
「什麼?」
他順著他的指尖方向看去,房子似乎有了一定的屋齡,外觀沒什麼特別的,但車庫的鐵門卻被噴上了許多不堪入目的字眼,像是「干,去死」、「人渣」、「惡魔」、「廢物」、「爛人」、「全家死光光」等等之類。
「這是?」她莫名其妙。
「這是我家。」他道。
她聽了,驚訝地回頭看著他,彷彿一點兒也不相信。
「當然現在我已經不住這裡了。」他微笑,點了點頭。「不過我一年前還是住在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