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將軍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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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龔風華聞言,顫著手,粗魯地扯著粘在眼上的薄皮,壓根不管會撕痛自己,甚至是傷到自己。

  「稚」他阻止著,卻見她已經撕下兩塊薄皮,那力道大得撕裂了她的眼皮和眼角,幾道口子滲出血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要看你。」她盼著他,唇角微彎。「終於看到你了……」

  他消瘦了不少,雙眼殷紅還嚼看淚,教她不捨極了。

  「傻瓜,來日方長,何必急於一時?」

  「不……褚非,我沒有時間了。」她笑得苦澀。

  她幾次闖過生死邊界,豈會不知道自己的狀況?

  「胡說!你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帶你走。」他立刻抱著她起身,但才踏出山洞,便聽到有人高喊著,「往那邊搜!」

  他隨即進到山洞內,焦急著,卻不能讓懷中人發現。

  他原以為在這裡躲個一天,待追兵離開就好,卻沒料到稚身上有傷……如今走與不走都為難。

  「褚非……已經夠了。」

  他緊摟著她,「不夠。」

  「吻我好不好?」龔風華央求道。

  她面色蒼白如紙,唇角的笑意淺淡卻已是用盡氣力。

  「稚……」為什麼會這樣?他才剛又擁有他,為何轉眼他就要消逝?

  俯近,他輕輕吻上她的唇,那唇冰寒無血色,逼出他一滴淚。

  他征戰沙場數年,豈會看不出稚已經命懸一線?

  來不及了,救不了了……

  「褚非,能愛你,真好……」她張著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執意要將他的臉刻入靈魂裡。

  他搖著頭,淚水不斷滑落。

  「褚非,如果有來生……換我還你一世情……」她承諾著,雙眼不閉。

  他自眶赤紅,看著懷中人笑得滿足,徐緩地閉上眼,那便在喉間的一口氣化為嗚咽破碎地逸出口。

  「稚,我知道你累了,你就睡一會……可是,別睡太久,等我叫你時,你要醒呢……」他喃著,喉頭不斷緊抽。「我帶你走……咱們碧落黃泉一起……」

  走出洞穴外,便瞧見正在搜索的兵馬。

  有人高聲喊道:「莫都督,找到人了」

  莫求言風馳電擊般而來,看看褚非抱看龔閥千金……龔閥千金?

  這不是……

  「莫求言……讓我走……我要帶稚去找大夫……」褚非雙膝跪地求著。

  莫求言直盯著他懷裡看似已無生息的人……那臉確實是風華,怎會變成這樣?!他跳下馬,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龔風華身上。

  「快,騎我的馬。」莫求言吼道。

  褚非怔怔地看著他,隨即抱著龔風華躍上馬背。

  莫求言又要屬下把馬讓給自己,一坐在馬背上,大聲命令,「傳令下去,褚非和龔家千金已死。」

  「莫都督?」一旁的屬下不解的看看他。

  「傳。」

  「是。」

  莫求言立刻駕馬在前方替褚非開道,兩匹馬在綠染的山林間奔馳,一下南麓,就見前方有兵馬接近。

  他只得放慢速度。「褚非,我殺過去,你趕緊帶風華離開。」

  褚非感激地看他一眼,抬頭望向前方,卻見是左不群。

  「不用了是龔家軍。」他夾緊馬腹,朝對方而去。「快,稚受傷了,趕緊替他療傷。」

  還有沒有機會?還有沒有時間……老天,再多給他們一點時間吧……

  秋風起,拂動那抹白。

  他如的潔明月,清朗的出現在她面前,那沒心眼的笑緊緊地摟住她的眼。

  然而,他跋扈囂狂、目中無人,像個紈褲子弟般。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他的跋息囂狂,沒有惡意,他的目中無人,只是因為他不夠圓滑,且不屑結黨分派,他外表像個紈褲子弟,可卻沒有紈褲子弟有的惡習。

  他喜怒哀樂分明,怒時大罵,喜時大笑,像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從不遮掩性情,但他不是什麼都不懂,他是非分明,應試時看出她體虛,要求延試;他是謙謙君子,殿試敗北,他笑笑承受;他是朝悍武將,用有力的臂膀護著她、用寬廣的肩擋去風雪,他正直不阿,不容許她被栽贓,寧可獨自進牢也不拉她墊背。

  昏暗的牢中,他依舊是那輪明月,讓她仰賞不疲。

  陶笛聲那般激昂飛揚,絲絲入扣地蕩進她心底。

  他壓抑的淚水隔著布料滲進她心底……那一瞬間,她察覺了,不能愛人的她,已經愛上了他。

  她愛上這個似風狂猖,如水輕柔的男人。

  看著他從俊俏少年長成剛陽的男人,看著他從公正無私的將軍變成她的奴,那般甘願,只為與她相守,如今更為她義無反顧的成了叛國賊……

  褚非,她何德何能?

  褚非,如果來生,你還會不會記得我……

  「會,我會一眼就看見你,一眼就認出你,可是稚……別急著說來生,因為我們今生都還沒過完。」

  她一頓,睜開如灌了鉛般重的眼皮,模糊的視野裡,瞧見憔悴無比的他。

  「褚非。」她啞聲喊道,聲如蚊嗚。

  眼前的他,長髮雜亂,滿臉胡籃,眼窩深陷得可怕,眸底佈滿血絲,彷彿已經許久未閉過眼,又像是因為她的清醒而激動的殷紅著。

  「稚,睡飽了沒有?可不可以別再睡了?」他央求著,盈在眸底的淚如點點星光。「再喚我的名字……再叫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為了讓這個人呼喚而存在的。

  龔風華看了週遭一圈,發現這裡是龔閥位於耀見的分坊。

  「我睡很久了?」她問著。

  「嗯∼∼快十天了。」他的嗓音暗啞難辨。「不要再睡了。」

  她揪著他半啊,要抬手,卻發現自己半點力氣都沒有,還是他主動握住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頰。

  「好刺。」她道。

  「我十天沒修臉了。」他苦笑,淚水險些滑落。「倒是你,怎麼躺了十天,半點胡發也沒有。」

  龔風華聞言,自我挪愉著,「我天賦異稟。」

  「是啊、是啊,你受盡老天的眷顧,總算是醒了,要記得別再睡了,我差人去找左不群過來。」

  「好,就算要睡,也要你陪著一道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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