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胖點好,太瘦了我心疼。」若非她胃口小,他定會在正餐之餘,再替她準備點心和夜宵,務必將她養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那可就不漂亮了。」他的話雖然令人開心,可她還是忍不住打趣。
「不會,你不管胖或瘦,肯定都是漂亮的。」他斬釘截鐵地道。
「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他俯近她耳畔,輕聲低語。「在我心裡,無論你是什麼樣子,永遠都是最美的。」
她笑得眼睛都成彎月了。「油嘴滑舌,等我人老珠黃時,看你還能不能說出這句話?」
「為什麼不能說?只要你喜歡聽,我每天都說。」未了,他又義正辭嚴地補了句。「而且保證字字出自真心,絕無虛假。」
「你又吃糖啦?」
「沒,家裡的糖已經被我吃完了,今天又忘記去買,所以沒吃。」
「那就是喝蜜水了?難怪嘴巴這麼甜。」
「我不喜歡喝蜜水,而且……你確定我嘴巴甜嗎?」
「滿嘴甜言蜜語,都快膩死人了,還不夠甜?」
「我說的不是那種甜,是這種……」他突然傾身,在她唇上迅如飛羽般偷了一吻。「怎麼樣,甜嗎?」
一瞬間,她呆了。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莊敬這是怎麼了?他勵才……他他他……她是不是錯覺了?可自己竟然被偷吻了,這種事可能發生嗎?
「小秋,你幹麼不說話?是剛才沒嘗清楚嗎?那……」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
這一次,他慢慢地、溫柔輕巧地覆上她的唇,細細地吮吻,將她唇上的胭脂嘗了遍。「現在能夠確定我的嘴是不是夠甜了吧?」
她本是呆滯,搞不清楚他為何突然吻她,可就在她陷入茫然的時候,他再度吻了她,然後,她全身好像發燒了一樣,又紅又熱,偏偏心裡又在歡呼——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快懷疑他是不是不喜歡自己,之所以娶她,只是因為同情。
接下來,他又問出了那個好笑的問題。那本是他們互相鬥嘴的話,平時她也跟他玩得開心,可不知為何,此刻一聽,她眼眶一熱,淚珠莫名其妙地便落了下來。
一見她哭,莊敬立刻慌了手腳。「小秋,好端端的怎麼哭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可麻煩的是她不僅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甚至無法停下如斷線珍珠般的淚水。
「難道……小秋,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我道歉,我再也不會親你了,你別哭了好不好?」她哭得他好心疼啊!
同時,他也暗地將凌端罵了一遍。說什麼要跟她做一對名副其實的夫妻,她的心才會安,簡直是一派胡言!她如果安心了,怎會哭成淚人兒?
他氣凌端,更氣自己,明明下定決心要待她平復心情,再重新追求她,贏取她的芳心,為何自己就這麼沉不住氣呢?他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
「小秋,你……若是生氣,就打我吧!別哭壞了身子……」他發誓,任打任罵,絕不還手。
付懷秋哭了半天,聽聞他的話,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莊敬怎地如此糊塗?以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她若不喜歡他,豈會與他拜堂成親?
原來這個一天到晚講「情趣」的男人,才是根真真正正的大木頭,連她這「木觀音」都要甘拜下風。
她見他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心裡也甜也惱、也羞也氣,真是萬般滋味在心頭。
可有一點卻是自始至終沒有改變——她喜歡他,無論他知情識趣也好,遲鈍無知也罷,她就愛他這番真性情。
「小秋,如果你怕打我手會痛,那……」他舉起手,就要扇自己兩巴掌,替她「出氣」,同時安撫她受創的心。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啄一口。
「我沒有生氣。」付懷秋真不知道他怎會如此遲鈍?偏偏她就是愛慘了這個大傻瓜。「我們回家吧!」
她要拉著他進家門,他卻癡癡愣愣地杵在原地,活生生如一根釘入地裡的木樁了。
「莊敬。」她喚他一聲。
他還是沒有反應。
她輕輕地在他臂上拍了下。「你發什麼傻?走啦,回家去。」
他依舊一動也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莊敬,你要呆到什麼時候?真是……」想起自己的大膽,又看他這副木頭模樣,她不覺有些羞惱。「你傻夠沒有?」
當然沒有!他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個蜻蜒點水般的吻。
那幾乎不算吻,只是她的唇輕輕刷過他的而已,但其中的熱和甜蜜足以焚盡他所有理智。
他體內彷彿有一把火在燒,腦子昏沉沉的,一會兒覺得幸福得像要飛上雲端,一會兒又怕這只是幻夢一場,她其實並未親吻他,一切純粹是他癡望太久,於是作了白日夢。
因此他費盡心思要回味那個吻,那個讓他驚心動魄、卻又輕如鴻羽的細吻。
奈何它開始得太突然,又結束得太快,任他絞盡腦汁,也記不清這吻到底是什麼滋味?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他好懊惱,倘使自己的吻就這麼丟得不明不白,他非嘔死不可。
尤其對像還是他魂牽夢縈的付懷秋——不行,他一定要想起這個吻的滋味,要一輩子思念它、回味終生。
「莊敬!」這人發愣也要有個程度吧?哪有像他這樣的,瞬間變木頭,任人怎麼叫都叫不醒。付懷秋不覺有些氣悶,小腳在他的腳板上狠狠跺了一下。「你要回神沒有?」
「唔!」劇痛終於把他的神智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他委屈地癟著嘴。「小秋,好端端的,你幹麼踩我?」她對他這麼凶,可見剛才的溫柔是假非真,令他不覺好生洩氣。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差一步就進門了,可我怎麼推你也不走,怎麼,想杵在這裡當門神?」
「當什麼門神?」他悠悠地吐出一記好長的歎息。「我只是……」算了,那個夢太丟臉了,還是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