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哦!」花念涵小小的臉都皺起來了,一臉的疼痛模樣。「真可憐。藥鋪大哥下手很重吧?」
「就是說啊!幹嘛打那麼大力?」
「就是啊!又沒有要殺他,只是打暈嘛!」
來擄人的兄弟兩個一見花念涵露出疼痛的可憐表情,爭相你一言我一語地向她訴苦起來。
花念涵仔細聽著他們慘痛的過往歷史,以及如何被向來的合作對像翁家大少苛捐薪資,剝削打工費用,還被胡亂地隨意使喚,簡直成了廉價的打雜工一般,令人不禁想為他們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好辛苦哦,你們兩個人。」她擦擦眼角,「我跟藥鋪大哥求情一下,拜託他收你們兩個去藥鋪當學徒吧?習得一技之長,才有謀生能力呀!」
「你真是好心的小姐。」矮個子眼裡淚花亂轉。
「這年頭要像小姐這樣人真是不多了。」高個子也試著淚。
「那就等小夜回來,你們再帶我和小夜去找藥鋪大哥吧!」花念涵喜孜孜地提議道。
「咦?那位小夜啊……是不是一個穿男裝的小女孩啊?」高個子問。
「是啊!小夜很有男子氣概哦!」花念涵笑瞇瞇地說。
「哦……就是那位啊……」矮個子呆了一下,抬頭看看高個子,又轉頭看向花念涵。「可是小姐,那位小夜也被我們兄弟兩個用迷藥弄暈了耶!」
「咦?」花念涵大驚失色,「你們欺負小夜?」
「不不不——」高個子連忙搖手,「我們沒有欺負她。」
「對呀!我們只是把她弄暈。」矮個子補充說明。
「你們要把小夜擄走嗎?」花念涵臉色發白。
「不是耶!」高個子男人一臉無辜,「我們要擄的只有你。」
「翁大少說要嘛把你擄走,要是擄不走的話,就地奸了。」矮個子一臉可憐樣,「在佛門聖地做這種事真的會下地獄吧?」
「你們就為了擄捉我,做出迷倒小夜、打暈藥鋪大哥的事?」花念涵搖搖欲墜。她完全可以想像當醒轉過來的十夜鶯知道自己遭遇的禍事都是源於她時,會是怎樣一張猙獰的臉色。
「是啊是啊,就是這樣。」高個子因為她終於進入狀況而一臉欣慰地猛點頭。
「小姐乖乖的,不要抵抗哦!」很有默契的矮個子摸出一捆繩子,兩手拉長開來,就作勢要往花念涵身上套去。
「不要啊……」花念涵淚眼汪汪。
兩個男子終於露出應該要有的惡人表情,嘿嘿嘿地靠向她。
花念涵下意識地向後退去,雖然沒有踩空,但是也跟踩空沒什麼兩樣。腳下一片柔軟,那種柔軟的感覺空蕩蕩的,肢腳尖下去踩不到實地,就向下深陷進去——
花念涵失去平衡,雙手下意識地揮舞著想抓牢什麼?指甲卻被垂櫻樹皮嗑斷了,她痛得縮了一下手,整個人失去支撐點,向後栽倒。
兩個一高一矮的男人呆住了。
他們奔上前去,撥開一堆一堆的長車,發現底下是一個很陡的滑坡——尖石、樹幹、礦砂,處處林立,望也望不到底。
但那個跌下去的女人已經不見了。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用著沒有任何運轉跡象的空空腦袋用力思考許久——最後決定放棄搜尋,直接回頭報告在家裡等待美人送上門的翁家大少,就說……他要的美人摔得見不著影子了!
第2章(1)
將矮捨前的空地用水重複灑過,泥上滲了水進去,再被太陽烤乾,地面就會再硬實一點。
為了在清晨的濃霧之中,不要一出屋子就踩進濕泥裡去,獨住在此的白妄言每到中午到黃昏前,都會時不時朝空地裡潑灑著水。
漫長的石梯旁,是一片斜陡著、望不著底的長坡。
下雨的時候,被雨水沖刷著,就會露出底下的尖銳岩石及高聳樹幹的粗大根部,若是從上面一古腦地摔下來的話,沒有頭破血流,也應該會是骨碎肢離吧?
默默喝著手裡那一大杯用滾水泡出來的熱茶,白妄言評估著這片坡地能用來設下什麼陷阱、成效如何,以及完全死傷人數將有幾成——
耳邊一個長草摩擦的沙沙聲混著大片泥沙滑下的聲音,從上方慢吞吞地響著,一路傳了下來。
白妄言雷打不動,依舊捧著他手裡的杯子在喝茶。
眼睛盯著那片坡地,長草掩掩的範圍只到矮捨的高度平行過去那一段而已,其不是一片光禿禿的無趣黃土尖石,住個半個月的白妄言都看得熟悉了,連多了一顆掌大的石頭他都察覺到。
坡頂上要滑下來什麼呢?該不會是一窩兔崽子吧?在這裡生火烤肉應該不會驚動上面的住持大人……吧?
白妄言慎重地思考著,眼睛依然緊盯著長草遮掩的陡坡要滑下來什麼。
先是滾落了一片混著碎石的黃沙,然後是綠綠的、輕軟的,一層一層長草堆疊起來的綠草尖。
再接下來,是整片平鋪得像張被褥一樣的草堆。它慢吞吞吞地往下滑著,可以想見的是,如果沒有什麼東西阻攔了它的滑行,這片草堆會一路往坡底落去。
但白妄言清楚明白地在那片草堆上看見一個穿著粉嫩衣裙的姑娘。他皺了一下眉。
不是他所希望的兔崽子,卻是個極有可能成為棘手麻煩的姑娘家——那種輕輕軟軟的衣裙、粉嫩如春的顏色以及烏麗似緞的長頭髮,若不是個哭哭啼啼的姑娘家,就是個更麻煩的寵童。
要救嗎?不救嗎?
白妄言漫不經心地望著那片努力不懈往下滑去的草堆,心裡不耐煩地想著:要掉下去就快點掉下去!慢吞吞的要滑不滑的到底有沒有魄力啊?
乾脆潑桶水過去加快那堆草的速度好了!白妄言心裡惡毒地想著。
寺裡大約是在唸經的時間了,渾厚悠揚的佛唱聲緩緩蕩了開來。
白妄言傾聽著,厭煩地咂了咂舌。「要掉就掉快點啊……」他喃念著,一邊走了過去。
長長的竹竿子在他手裡靈活輕盈得像支牙籤,止住草堆滑勢的下一個瞬間,他手上使勁,一施力就將那女子挑了起來,竿身一蕩,女子輕盈地,猶如一朵花從枝頭落下一般地,掉到他懷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