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他——試著去愛別人?
嚴知恩胸口一陣悶痛,凜著臉道:「看來嚴君臨把我那堆荒唐的爛桃花也說了,怎樣?瞧不起我嗎?我就是這種爛人,只玩得起性愛遊戲,沒有束縛,玩完一拍兩散,很好啊,誰也沒負擔。」
口吻近乎賭氣,沒發現嚴君離神色有一瞬的僵凝。
當年……也讓他感到束縛與負擔了吧?所以現在才會那麼害怕與誰安定下來,明明那麼寂寞,渴望有人陪伴。
「你知道——承諾與束縛的差別在哪裡嗎?」好一會兒,嚴君離低聲啟唇:「有愛的,是承諾,能讓彼此安心;沒有愛,才會覺得被束縛,不自由。」
這番話,成功引來嚴知恩的注目:「這是經驗談?因為你愛她,才會心甘情願被束縛,走進婚姻的墳墓裡嗎?」
嚴君離沒正面回應,只反問他:「你呢?還是想堅持你要的自由?或者想放棄你的隨心所欲,好好經營一段感情?我希望是後者,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不再孤單。」
「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忽然間,覺得這一切都難以忍受,他幹麼要陪著演戲,一起粉飾太平,他嚴知恩從來就不是那麼孬的人。
幾乎是不顧一切地,衝口而出:「我為什麼定不下來,我為什麼沒有辦法專心去看一個人,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嗎?跟我談愛情,你不覺太虛偽?!」
如果真的不要了,那就轉身走開,去過他幸福的婚姻生活,不要用這種讓人心痛的溫柔來憐憫他,他不需要!
嚴君離被他這一嗆,神色僵凝住,再也撐不住嘴角的淺笑。
迎視他眉間深鎖的陰鬱,竟是無言以對。
嚴知恩洩了氣,頹然地將臉埋進掌中:「算了,我情緒有點失控,讓我一個人整理一下心情。不必理我,你先進屋去休息吧,時間也差不多了,嚴大哥說,你現在作息要規律。」
他來,並不是想傷害嚴君離,只是對方擺出那種西線無戰事的模樣,就真的讓他很火,他寧可嚴君離來個大爆發,把該償的都一次償個清楚,也不要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地吊著他。
嚴君離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默默起身進屋,留給他獨處的空間。
第8章(1)
凌晨一點了。
嚴君離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丟下那個人不管,獨自入眠。
由溫暖的床被中起身,走出房門,客廳的小燈依然維持著他進去前的亮度,院子裡的那盞燈也依然亮著,微弱的光源照在那道身影上,更顯落寞淒清。
小桌上那壺薰衣草茶早已冷卻,他握著根本無法取得任何溫暖的瓷杯,弓著身,肘側抵靠在膝上,遺忘了時間般靜止不動。
嚴君離深深歎息,心裡清楚,無論再過多少年,這人永遠是他心口最柔軟的傷,一碰就疼。
「還不睡嗎?」
他一出聲,嚴知恩便偏首望來。
「時差吧,你先睡,不用理我。」
要真能不理他,此刻又怎還會站在這裡?
他抿抿唇,聲音很輕,帶著些許遲疑:「要不,到我房裡,我陪你。」
此話一出,見對方眸底閃過一抹異采。
他們都不是純情少年了,應該知道這句話會有什麼後果,何況以他們的關係,要指望像以前那樣溫情地蓋著棉被相陪到天亮,那是癡人說夢。
他嗓音有些啞:「我先去洗澡。」
補上這句話,意圖應該夠清楚了,如果嚴君離原本沒那樣的意思,應該立刻打住,一切到此為止,回房睡覺去,但對方只是輕不可聞地「嗯」了聲,耳根泛著不明顯的紅潮。
一股熱氣衝上腦門,他發現,自己當下就有些許「反應」了。
只是一句再含蓄不過的邀請而已,他的身體感官,從來不曾對誰如此敏感過。
洗完澡由浴室出來,他往嚴君離房門望上一眼,輕輕旋動門把,確定沒上鎖,他吁了口氣,推門而入。
那個人倚靠在床頭翻著雜誌,房門開啟時,朝他望了過來,嘴角揚起那抹他所熟悉的微笑弧度。
他應該要卑劣地立刻撲上去,速戰速決,以免拖得愈久,給對方更多的反悔空間,但是那一刻,他卻不由自主地緩下步伐,近乎著迷地在那記笑容下深深沉溺,在那個為他預留的位置躺下,往對方胸口靠去,伸手環上腰際,感覺對方回應的摟抱,指掌輕輕挲撫他的背脊。
從來沒有一回的性愛,是如此溫存地開始,以往總是撕裂般的糾纏、窒息式的索求,只有欲,沒有愛,不像現在,單單是靠在胸前傾聽著那個人的心跳,什麼都不做也能滿足。
垂眸瞥見對方順手擱在一旁的雜誌,封面赫然是他與人在夜店激吻被偷拍到的畫面。
嚴君臨居然連這種垃圾雜誌也寄來,分明是存心置他於死地。
他身軀一僵,變了臉色:「那個——」
「嗯?」嚴君離眉目溫和,側耳傾聽他微悶的咕噥——
「我有很小心,出國前才做過身體健康檢查,你可以放心……」
聽懂了話中涵義,嚴君離心口一疼,主動俯首吻住他的唇,堵去那串自厭自貶的話語。
「誰懷疑你這個了!」
嚴知恩立刻順水推舟,手探入衣服底下,猛攻男人最敏感的地帶,怎麼說也是玩咖級的,嚴君離絕不是他的對手,說他卑劣也好、無恥也罷,無論如何是不容對方全身而退了。
對方反應來得很快,他能感受到嚴君離炙熱的慾望,於是動作粗蠻地剝光自己,迫切到接近粗率地迎合:「快點……」
嚴君離壓住他躁動的身體,徐徐撫熱他的身、他的慾望。
「不需要,你直接進來……」他幾乎要哀求了。
嚴君離沒理會,只是專心地吻他,找尋能讓他愉悅的方式。
「你只是想自虐。」一語,狠狠戳進他心坎:「但我不是,既然要做,就照我的方式來。」
嚴知恩閉上眼,身軀微微發顫,幾乎無法承載那樣的極致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