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君恩(下·續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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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誰跟你談清楚了!」他們之間根本談不清楚,他是想自欺還是欺人?

  「嚴知恩!」氣質絕佳的翩翩貴公子,竟難得被他激得失了冷靜:「為什麼你總是這樣,我行我素,一意孤行,完全不管別人的感受!你到底要我怎樣?就不能、就不能讓我為你少操一點心嗎——」

  「你還會在乎嗎?你都有別人,不要我了,還管我死活幹麼——」他知道這種話幼稚到丟盡祖宗十八代的臉,但都到這地步了,他還管什麼難不難看,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祖宗十八代是誰。

  嚴君離忽然靜默下來。

  他這是在——撒嬌嗎?

  看著那個人賭氣地別開臉不看他,用一副被欺負得很慘的口吻指控他:「你不要我,你趕我走!那我就滾得遠遠的,不來礙你的眼,你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算了,反正全世界都不要我,連你都不要!我早就該習慣了。」

  嚴君離撫著額,突然覺得好錯亂。

  明明是在爭執,怎麼愈來愈有種——小倆口鬧彆扭的FU?而他的小情人正在耍傲嬌索討憐愛……

  超荒謬。荒謬到他居然笑出聲來。

  嚴知恩不可置信地回頭瞪他,咬牙道:「很好笑嗎?在你眼裡我只是個娛樂你的笑話嗎?」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卻覺得頭更暈了。

  嚴知恩這才留意到他氣色不太好看,連忙靠過去,完全忘記上一秒鐘的不爽:「怎麼了?」

  在那隻手伸來探他額溫時,他順勢靠過去,枕上對方肩膀,閉上眼睛,不讓暈眩感繼續晃得他頭昏。

  忍著身體的不適,仍沒忘記兩人方纔的爭執:「我如果不心疼,就不會來了。不要說那種被全世界遺棄的話,好嗎?」

  嚴知恩停了下,輕輕「嗯」了一聲,掌心撫過他發熱的頰容。

  糟糕,好像有點發燒了。

  早顧不得最初是在吵什麼,急忙將人扶進房裡,調好枕頭的高度,將人安置得舒舒服服的,再去找來一片退熱貼往對方額上貼。

  「這種東西我也沒用過,不知道有沒有效,晚一點要是熱度沒退要記得說,我陪你去看醫生,有沒有聽到?」

  嚴君離抓住他忙碌的手,眼睛依然閉著,以免睜開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很堅決要把話談完:「你說我不要你,但你真的知道自己要什麼嗎?我——」

  「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麼?你給我好好休息,別理會這種小事了。」

  「你的事,怎麼會是小事……」

  嚴知恩聽了,又是氣惱,又是窩心。

  道德觀早被摒棄到北極去,哪管什麼有婦之夫,硬是貼上唇瓣,無恥地乘機非禮。

  「小恩……」

  他還想說什麼,嘴巴被堵住,吻了一記,又一記。

  最後他妥協了,安靜地閉上嘴,如對方所願地休息。

  另一側的床位微微下陷,感覺對方跟著鑽進被子裡,身子貼靠過來。

  嚴君離微微歎息,幾近無聲地低喃:「我沒有不要你……」

  是不想要了以後,再一次看著兩人走向絕境,那樣的痛一次就夠了,愛情也經不起這般消磨。

  他知道小恩對他不會沒有感情,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但是他的決心不夠,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必須承受什麼。同性之間的情感,比一般人還需要更多的堅定與勇氣,在面對外界的嘲弄訕笑及異樣眼光評論時,才能夠堅強地支撐住,若不能,只會一再磨損相愛的感覺,最後只留下怨懟。

  就像十年前的他們。

  他可以陪他一段,把最美好的一切都留在瑞士那共處的幾日裡,描繪出愛情最美好的圖騰,將時光鎖住。然而真正要走入現實,牽手走一輩子,那不是只有愛情就夠,他不確定,小恩是不是真的做好那樣的準備,知道自己必須承擔什麼、以及放棄什麼。

  因此,他寧願守在對方知道的地方,等著也許一年兩年、也許十年八年一次的採訪,聽他聊他的事業、他的愛情、甚至……他的家庭,這樣就夠。

  就像最初,對他說過的那樣,不當情人,也可以是知己。

  這一生,這麼守著他,就夠。

  他一直睡睡醒醒,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某一回醒時,依稀記得嚴知恩在他耳邊交代:「我煮了一點粥在電鍋裡保溫,你如果醒來餓了,可以先吃一點。我現在要出門了,雖然很不想,但我如果放全攝影棚的人鴿子,你大哥會先把我罵到臭頭,我實在很不想惹他。」

  說完,又低下頭親他,在唇上流連了好一會兒,把握機會豆腐能吃多少算多少,廉恥之心這種東西早就被摒除在字典之外。

  「如果拍攝進度沒delay的話,大約七點前結束,晚餐我會順道帶回來。Bye!」

  對方交代完行蹤,他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下。

  再次醒來時,約莫是中午,想起電鍋好像有粥,他起身吃了一點,感覺精神了許多,額上的熱度也退了。

  既然小恩七點才會回來,他閒來無事,在屋裡四處走走看看,打發一點時間。

  房子的變化不大,大部分的陳設都還是維持在他當初佈置的模樣,連拖鞋在第三格鞋櫃都沒有更動過。

  似乎有些什麼,隱晦地觸動了下心房。大哥說,這些年小恩一直都在等他。

  連房子的陳設都不敢多做改變,是怕他回來了,對家裡感到陌生嗎?

  他一路走回臥房,打開更衣室相連的那道門,本想退了熱,流一身汗,想沖個澡來拿件浴袍,目光卻被旁邊置物格上一個個包裝精緻的紙盒吸引住。

  TO:嚴君離

  每一個紙盒上頭都附了小卡,既然是署名給他的,那就沒有什麼窺探個人隱私的道德問題了。

  他坐了下來,紙盒上標了年分,他從最早的拆起。

  那是九年前,他離開後的第一年。

  嚴君離,生日快樂。

  原諒我是很窮的死大學生,買不起什麼好禮物,這本設計學圖監聽說是每個學服裝設計都要拜讀的聖經,花掉我一個月的午餐錢了,你要不滿意我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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