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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昏沉沉之際,她聽見身旁有著刻意壓低的聲響,然而那聲音卻陌生得教她猜不出到底是誰。

  更弔詭的是,她有種肉體和靈魂不相容的違和感,她像是飄蕩著,找不到立足點,教她恐慌且莫名恐懼。

  她到底是怎麼了?既然身邊有人,就應該把她叫醒,她大概是在惡夢之中。

  來吧,來個人叫她豆芽菜,讓她安心一點。

  「……豆芽菜?」

  那彷彿自遠方傳來的呼喚,教她下意識地想張眼看那聲音的主人。

  「與剎,你說什麼?」另一道女子嗓音帶著憂心的響起。

  「……兒臣好像聽到她說豆芽菜。」

  「有嗎?」那女子停頓了下,像是豎耳聆聽,半晌沒聽見聲響,有些氣餒地道:「這孩子真教本宮擔心,御醫說是無礙,可卻至今還未醒。」

  「……母后,可否讓兒臣替她切脈?」

  她微皺起眉,只覺這嗓音極沉極為悅耳,可是……他們在說什麼?什麼本宮,什麼切脈……什麼跟什麼?

  她努力地想要張開眼,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她的眼皮沉得要命,就連身體也沉重得動不了。

  「與剎也懂醫術?」

  「懂點皮毛,在外征戰軍醫不見得能隨侍在側,多少學點,有益無害。」

  男子話落的瞬間,她感覺手腕一陣溫熱,而她彷彿格格不入的魂魄終於安棲,沉重的身體也變得輕盈,就連沉重的眼皮,也總算被她奮力張開—

  她好似從漆黑的海底浮上水面,一張俊美的臉龐佔據了她的視野。

  那是一張她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臉,濃眉入鬢,黑眸深邃,但是他氣質帶邪,尤其那雙眼微瞇時,那慵懶邪魅的神態彷彿魔物般勾魂,教她轉不開目光,時間好像停頓在這一瞬間,就連她的心都忘了跳動。

  男人俊美無雙,陰柔和陽剛並存得那般恰到好處,簡直不像這世間的人,教她傻愣愣地望著,直到有道嗓音打破這瞬間寧靜。

  「蘭丫頭,你總算是醒了。」

  她轉眸瞧見的是個外貌非常秀美的婦人,儘管有點年紀,但是無損她天生秀顏,再者她滿頭金釵,一身繡金鑲銀的寬袖衣衫……等等,眼前演的是哪一出?

  「看來碩公主該是無礙。」男人緩緩地抽回手,饒富興味地望著她。

  「可不是嗎?本宮就知道,與剎要是肯來見蘭丫頭,她肯定沒事,否則這後宮內苑,怎方便讓與剎踏進。」

  她有聽沒有懂,試著再看向兩旁,發現自己是躺在非常古色古香的大床上,床有四柱,雕龍鏤鳳的技術她沒心情欣賞,再看向兩人身後,就連牆面都非常講究地雕琢描繪,八角形的彩繪宮燈就立在床頭處,沿著牆邊而去是張鋪衾軟榻……

  她明明是出車禍……這莫名其妙的狀況,是不是有人大費周章地整她?不然怎會有穿古裝的人,還有這古色古香的屋子?

  可是……這場景行頭,好真實……真實得教她手心冒汗,心跳加速。

  「蘭丫頭,你是怎麼啦?」

  婦人溫柔地撫上她的臉,她怔愣地感覺那股溫熱,再看向滿臉漾滿擔憂的婦人,很直覺的,她覺得眼前的一切不是惡作劇。

  太真實了,真實的不只有場景佈置還有他們身上的行頭,還包括他們身上的威儀和氣勢……哪有這麼有氣勢的臨演啊

  「請問……你們是誰?」氣有點虛,但她還是非問不可,因為不問……她的心很不安啊!

  然而,房內突地安靜,美貌婦人好半晌才道:「蘭丫頭,你到底是怎麼了?」

  這話到底要她怎麼回答?她又不是蘭丫頭……她姓竇名月芽,不要鬧她了。

  「來人,喚御醫。」

  她聽見男人低沉飽含威嚴的嗓音,外頭有人應了聲,腳步聲隨即遠去。

  她用力地嚥了嚥口水,儘管在這當頭這個問題好像不該問,但她覺得她還是得問:「請問……這是哪裡?」

  他們似乎將她當成某個人,也許她們長得像,所以他們認錯了,不過沒關係,把話說清楚就好,要是他們能夠順便指點迷津,送她回家,那就完美到極致了。

  然而竇月芽的希望很快破碎,只見那婦人神色一變,沒了方纔的從容,急喊道:「還不趕緊差御醫!」

  「奴才遵旨!」

  那響亮的回答,讓竇月芽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不要鬧了,她只是跟總裁到台灣工作而已,怎麼會遇上這麼奇怪的事?

  她很想再問個明白,可是她的頭好昏,原本輕盈的身體又再度沉重了起來。

  也好,再睡一會,說不定一覺醒來,她又回歸熟悉的世界。

  拜託,她生日還沒到,不要這麼急著整她!

  等她醒來,她要跟總裁抗議,她真的快受不了他的惡趣味,每到她的生日就非整她一回,難道就不怕她有心臟無力的時候?

  她一向是大人有大量的,只要總裁道歉,她可以不計前嫌……

  第一章 當重生遇到穿越(2)

  華與剎端坐在床畔照料依舊昏迷的「盛蘭」,原因無他。

  故意在寢殿裡伴著她,一方面是為往後打算,讓眾人皆知他早晚會將她收進王府,一方面則是對這軀體裡的魂魄極有興趣。

  在他的記憶中,盛蘭是死了的,而今事情出了差錯,令他不得不前來探查。

  他直覺這本該死去卻沒死的女人跟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有什麼關係。

  先前御醫為她診治過,猜測她會問出令人費解的話語,極可能是因為她掉入清池時撞到了頭,失去記憶,也可能是因為面臨生死關頭,嚇得失去記憶。

  失去記憶?真是如此?

  聽起來頗合理,但不知為何,他覺得無法徹底說服自己。只因盛蘭清醒時,目光清亮,雖有些許惶恐,但是疑惑更多,那神情不像個真的對自己一無所知,教他很難不起疑。

  就算她真的失去記憶,他也有法子證實她到底是不是盛蘭。

  垂眼瞅著她的睡臉,明明是張看了近十年的臉,如今卻莫名地教他感到陌生,再者,華與剎目光落在被她緊揪住的手。他真沒想到她竟連入睡都將他拽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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