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元千夢湊近他,低聲提醒,「我們之間本來就不是真的,待我們離異……您豈非對天機國的列祖列宗很難交代嗎?」
「我明白你在想什麼,」唇邊的笑紋淡了幾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出現。」
看出他眼底明顯的冀望,元千夢只能點頭,小小聲道:「好吧!您都這麼說了,我當然是挺您到底!放心,我會努力不讓其他人看出破綻的。」
「嗯……」面對「全力相挺」的她,嚴馭堂只能苦笑。
其實他很清楚——他之所以希望她列席,並非害怕他們的「關係」被看穿,而是他開始意識到,她的存在對他而言已不僅是為了擺脫母后控制的幌子,而是具有與芷茵類似的意義……
只是她對他是否也具有相同的感覺呢?盯著面前笑靨如花的俏顏,嚴馭堂不禁凝眸思忖。
見踏進御書房的九五之尊心情似乎還不錯,李進有一瞬間猶豫著是否該在此時討論某些事,但他還沒開口,一旁的男子已經率先行禮。
「微臣參見王。」
「陶大人?」見到禮部尚書突然出現,身邊還攜著一名未曾謀面的小女孩,嚴馭堂頗感意外。
「請王原諒微臣不請自來,只因有非常重要的事,非得親自稟明不可。」
見狀,嚴馭堂直覺間向面色也有異的李進,「是不是有消息了?」
「是,已經知道作畫的人是誰了。」
「人在哪裡?」
「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這個消息嚴馭堂不怎麼意外,他在意的是——「可有留下其他相關證據?」
「這便是陶大人此次進宮的原因。」李進的目光轉向陶淵然。
「王,這名小女孩便是目睹整個過程後,唯一倖存的人。」陶淵然將那名眼中難掩驚懼的小女孩推到嚴馭堂面前,沉痛道:
「她名喚湘君,今年七歲,父親姓簡,名文呈,是微臣的好友,也是國內頗具名望的畫師,曾經奉王之命入宮替芷茵姑娘作畫。」
「朕知道。」幾年前,他曾先後請過幾名畫師為芷茵記錄倩影,在她去世後,那些畫便一直被收藏在御書房中的一角。
「說下去。」嚴馭堂面色沉鬱道。
「在歹人上門之前,湘君便被察覺事情有異的母親藏在空米缸中,這才逃過一劫;沒多久,她的父母同時慘遭毒手,幸虧她機警,在確定歹人都離開後,才一個人逃出來,並依母親先前的交代找上了微臣,告知一切……由於事關重大,微臣知道後便立刻帶她進宮了。」
聽到這裡,小女孩突然摀住耳朵,神情痛苦的嚷道:「不要說!不要再說了!好可怕!」
陶淵然忙蹲下身,溫和道:「君兒,不用怕,這位就是叔叔之前跟你提過,可以保護你不再被壞人欺負的厲害叔叔,只要你告訴他,那天你聽到你爹說是誰欺負了他和你娘,這位叔叔就能幫忙教訓那些壞人,幫你的爹娘討回公道了。」
「真的嗎?」或許是剛受過重創,小女孩稚氣的臉上仍然充滿了懷疑。
「是真的。」陶淵然篤定道:「這個國家,就只有這位叔叔能幫你了。」
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盯著嚴馭堂,片刻後,小女孩終於開口,「那天爹在房裡畫畫,我在廚房幫娘做晚膳,後來一群壞人突然跑進我們家裡,娘將我抱進米缸中,要我千萬不能出聲,她要去幫爹,之後我就聽到爹大叫著,說他只是聽話幫忙畫出王的畫像而已,為什麼要這樣對他,然後又聽到娘在尖叫……」稚嫩的聲音緩緩說出雙親遇害的經過。
第10章(1)
紅日高懸,和風徐徐,距離天機國皇宮十餘里外的太廟周圍佈滿眾多禁軍,正川流不息的四處巡視。
忙著指揮調度的禁軍統領嚴立軍察覺遠處有道目光就落在他身上,偏頭追尋而去,發現是嚴馭堂,不禁一愣,繼而上前深深行禮。
「情況還好嗎?」凝望著他,嚴馭堂微笑的問。
「是,禁軍均已部署完畢,請王放心。」
「這可不是一般場合,不可等閒視之,萬萬不可出亂子。」
「有微臣在,不會讓任何意外發生的。」
「那就好,朕非常信任你,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望著眼前唯一的堂弟,嚴馭堂深切道。
「微臣自當全力以赴。」是義不容辭的口吻。
「很好。」嚴馭堂揚笑,「你先去忙吧!今日在場所有人的安危就都交給你」微臣領命。「嚴立軍躬身退下。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嚴馭堂只覺得百味雜陳,唉!希望事情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此時,李進來至他身後,「王,一切都安排好了。」
「人都到齊了嗎?」
「是,該來的都來了。」
「是嗎?」黑瞳中殘存的一絲希望化為灰燼,「那麼,準備開始吧!」
「是。」李進悄然退去。
抿唇良久,嚴馭堂沉鬱的面孔在偏頭瞥及被眾多宮女簇擁著的另一道纖細身影時,這才重新浮現奕奕的神采。
「從沒看過這麼盛大的場面,滿場黑壓壓的人頭都快讓我喘不過氣來了!」忍下以衣袖揚風的衝動,元千夢極力維持著優雅的形象,說的話卻是充滿了無奈。
「小姐不是一向很喜歡湊熱鬧嗎?」映畫淡笑。
「是沒錯,但這也熱鬧過頭了吧!」杏眼朝天一翻。
「天子祭祖是大事,來這麼多人也很正常。」
「但我可不確定這是好事……說不定我不來會好一點。」
「奴婢倒認為,太后娘娘要小姐出席這種盛會,是對您的一種認同。」
「我知道啊!但是那樣的話更慘。」因為他們看到的一切根本就不是真的!
「怎麼說?」
「因為……算了,沒什麼。」為了避免多生枝節,加上猜測映畫會反對,因此她一直未將進宮的真正目的告知貼身丫鬟,也不打算在這個節骨眼上說開。
不過,映畫到底是跟著她多年,只是淡淡的笑道:「奴婢明白小姐的擔憂,不過誰又知道這種事最後會不會弄假成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