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將軍就是不喜歡,唉,你說這人跟人的緣分是怎麼說來著?」
「那位古姑娘也很好,還能和咱們將軍夫唱婦隨,連戰場都敢去……」
「能上戰場又怎地?咱們將軍可是智勇雙全,破敵如神,況且蕭家軍裡驍勇善戰的大男人還少了嗎?要一個女人跟在後頭喊打喊殺的?要我選,我還是要那種能在家裡照顧好一家老小,讓我在打仗時無後顧之憂的賢妻。」
「總歸一句,咱將軍真是好福氣,妻賢妾美,這齊人之福享得好呀!」
「這齊人之福是好享的嗎?我看咱大將軍,以後可有得頭疼的了。」
「統統閉上嘴!」負責此次領軍的趙副將在理完軍務走出鷹樓後,聞言忽然發火了,俊秀年輕的臉龐滿是慍怒之色。「將軍和夫人的事豈是我等能議論的?個個都不要命了嗎?當心我向將軍上稟,好好剝你們一層皮!」
一提到大將軍,眾軍士剎那間噤若寒蟬,吭都不敢再吭一聲了。
趙副將罵完後,深蹙著眉頭,面色沉沉地望著傅良辰遠去的方向。
良久後,他也不禁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就為了賭一口氣,拋卻十數年青梅竹馬的情誼,將軍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麼?
第2章(1)
聽說家宴很熱鬧,氣氛很歡樂,笑聲喧嘩,就連一向嚴正的國公爺也很高興,連連和大家拚了好幾輪的酒。
府中的女眷都沒有出席,而是另外在內堂擺下家宴,蕭家其他族親二堂嬸和三堂嬸及其媳婦也前來與會,可是內室這邊的氣氛卻是極其尷尬,幾乎人人都在偷瞄那位面色瀟灑自若的古瑤兒,還有靜靜侍立在婆母身後幫著夾菜、換茶的傅良辰。
「辰兒,今天來的都是自家人,咱們婆媳一向親如母女,也不用講究那個虛禮,來,快來娘身邊坐下,你也多吃些啊!」
蕭何氏一見那個古瑤兒就火大,忍不住拉過傅良辰,越發要在她面前表現出婆媳相親、一家和樂,好教她知難而退。
「是呀,翊哥兒媳婦快些坐下,嬸子也好久沒見你了,這次你可得好好陪我們這些老婆子聊聊才是。」二堂嬸也忙道。
「謝娘和嬸嬸們的體恤。」傅良辰只得坐了下來,眼角餘光無可避免地瞥了一眼正好與自己對面相坐的古瑤兒。
古瑤兒英氣勃勃的美麗臉龐上那抹似笑非笑,彷彿看穿了他們的虛張聲勢,嘴角的那絲憐憫,更是毫不掩飾,彷若在嘲弄界她的自欺欺人,她心頭一緊,苦澀滿口。
一旁的三堂嬸卻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間閒地問:「大嫂這話說的對,在場的都是自己人,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請我們喝翊哥兒的喜酒呀?」
氣氛瞬間僵凝了,蕭何氏臉色也沉了下去。
「老三家的,你年紀大了,記性也差了,三年前不是已經喝過我們家翊哥兒的喜酒了嗎?」蕭何氏冷冷地道。
三堂嬸不由瑟縮了一下,他們一向懾於國公府的赫赫威權,可是今天這事兒又不是她捏造的,明擺著亮晃晃的事實,難道還不許人問嗎?
大家都知道了翊哥兒自北地帶了個美貌姑娘回來,說要娶她為平妻,況且這樣的事兒在大家大戶間又算不上什麼,哪個男人沒有個三妻四妾?尤其蕭家家業如此龐大,蕭家父子又都是朝中權臣、手握重兵,翊哥兒就算納十個八個美妾,也是理所當然的……
「大嫂,您別生氣,我、我這不也是好意關心……」
「免了。」蕭何氏把一腔不能對兒子和「那個女人」爆發的火氣,全都撒在了倒楣嘴碎的三堂嬸身上,冷峻地道:「我已經有個世上最好的兒媳,翊哥兒能得辰兒這樣的好賢妻是他的福氣,人就得知福惜福,不會再去圖那些個橫生枝節、不該冒出的爛桃花!」
說到最後,蕭何氏還是忍不住語鋒指向了古瑤兒。
古瑤兒面色一變,滿心委屈和難堪,卻還是咬著下唇,極力維持那抹淡然微笑。
她不怕,她對自己和大將軍有信心,他們之間捨生忘死的情義,豈是這些京城內眷婦人能懂得的?
她也不屑跟這些心胸狹窄、成天只會爭這些陳芝麻爛豆子家長裡短的後院女人較量,她的心、她的志向,有將軍懂她便足夠了。
「老夫人,」古瑤兒笑了,晶光流轉的美陣熠熠有神,充滿了勃勃的自信美麗。「將軍十分敬愛您,瑤兒此生追隨將軍,也定當將老夫人視若親母般崇孝,瑤兒早表明立場,不會同傅姐姐爭這少夫人之位,若老夫人還是不能放心的話,那麼瑤兒答應您,以後只會陪大將軍鎮守在北地,一生都不會回京惹傅姐姐不快。」
好個厲害的女子,好厲害的一張嘴……
「你這是在威脅本夫人嗎?」
蕭何氏氣咬牙切齒,森森地瞪視著她:「如此利口,三兩句話便把髒水潑到辰兒身上,難怪我那純厚的傻兒子會被你忽悠了,哼,你放心,只要我和國公在的一天,你都別想進找蕭家的大門!」
「瑤兒只要有將軍一人足矣,其他不敢再貪求。」古瑤兒不氣不惱,笑得更加燦爛耀眼。「傅姐姐得的是名,我得的是人,這樣不正兩全其美?」
「你……你……」蕭何氏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有女人會厚顏無恥到這般田地,她氣得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顫抖著手恨恨地指著她。
「古姑娘!」傅良辰急急環住婆母氣到發抖的肩頭,向來溫婉的神情變得嚴峻冷沉至極,盯著古瑤兒道:「不管將軍與你未來如何,我婆婆都是長輩,你身為小輩都萬不該當面頂撞予她,況且你還是個未婚的姑娘家,張口閉口都是自己的婚事,難道你就不怕世人恥笑嗎?」
「也就只有你們這些讀女誡讀昏頭了的內院女子會把那些虛名偽禮奉為圭臬,矯情到了極點!」
古瑤兒嗤地笑了,意氣風發地環顧著驚呆了的眾女眷。「要是把你們都扔到血淋淋的戰場上,看你們還能跟那些北戎軍談什麼禮儀說什麼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