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我?」他笑。「我小時候長得不可愛,又一副倔脾氣,長大後也差不多,只是我現在比較高也比較壯而已。所以,我是個普通的人。」
「加上有點好管閒事。」若潔提醒他。
「喔!這一點,我很抱歉。我只是習慣替人處理這類事情了,我是家裡的老大,又掌管船運,一年跑幾趟船也是當船長,每個人都自然的找我處理事情當裁判。我承認我管事管多成了自然,我喜歡在事情變得棘手前處理掉它們。」
若潔起碼明白他命令的口吻,理所當然的主持正義是從何而來的。「嗯哼。」
「你的事可能是我失敗的一次經驗吧!」
「不會的。只要你乖乖收留我,付我吃住及薪水,事情並不太糟。」管他什麼「慣竊凱文」,二十二世紀的他們,自求多福吧!
「是啊!事情也許並不糟。」
☆ ☆ ☆
笨鳥,過來啊!夏娃在地上閃燦著她紅寶石的光彩。這是今晚第二十二隻鳥兒了。每一隻貪吃的鳥兒總在她身旁徘徊。
有幾次,她幾乎要成功了。偏偏它們咬在嘴中,就是不肯吞下去。
叼了半天,折騰她漂亮的外表一番,然後丟下她又走了。
夏娃快氣炸了。
想到她漂亮處理過的切面,現在一定佈滿了刮痕。
「咕……咕。」一隻珠圓玉潤的鴿子降落在她正前方。
她馬上重新燃起希望,鳥兒!咕咕,過來呀!
那隻小母鴿好奇的跳過來,骨碌碌的眼睛盯著她。
咕咕,有好吃的喲,快過來。
「咕……咕。」鴿子繞著她的圈子越來越小,它一步步的靠近。
「快過來!甜心。」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鴿子的冒險。它受驚嚇的飛走了。
該死的運氣,夏娃無奈的看著它高飛而去。
第四章
鮑殷格在睡夢中翻身,身上的薄被滑落到地上。一雙溫柔的手替他拉上被蓋。他揉著惺忪眼睛半坐起身。握住那雙手。「玫瑰,你怎麼沒有睡?」
華玫瑰低頭看著他們交疊的雙手說:「我覺得……我們似乎不應該再這樣下去了。」
這比任何提神劑都更有效的使他擺脫睡意。「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突然這麼說?你知道事情會越來越好的。」
玫瑰由他躺著的沙發椅旁站起身。「越來越好?表看不出來。你已經一個月沒有去工作了,我們很快會用完所有你帶來的銀票,而我還是一樣無法離開中國。我是個累贅,你看不出來嗎?」
殷格推開薄被,他站到玫瑰的身後。「不要這麼說,我愛你,你絕不是我的負擔。」
「可是,徐買辦不放手,我們不會有前途的。」她那雙黑水晶般的瞳眸,泛著淚說。
「不要擔心,我聽到風聲,一位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提過的衛裡奧,他的船正停在上海灘口,我們只要聯絡上他,就可以搭他的船離開了。」殷格撫著她的頰。「甜心不要哭,看到你流淚,我的心都碎了。」
玫瑰埋首在他懷中,哽咽的說:「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為什麼上天這麼為難我們?」
「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嗎?小傻瓜。」
「不,我想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是現在這樣躲躲藏藏的,見不得人。還住在這種寒酸的出租公寓裡面,我都躲怕了。」她繼續軟軟地抱怨著。
「都怪我,如果我早一點認識你……」
「如果母親沒有收下徐買辦的聘禮……」
兩人都無奈地歎氣。
殷格擁著她坐到另一邊的床上。「我們不能這樣放棄,玫瑰甜心。我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愛情是經得起考驗的,就像羅密歐與茱麗葉一般。」
玫瑰聽到「羅密歐與茉麗葉」的時候,眼睛整個兒發亮起來。「噢,我好愛那個故事。求求你再告訴我一次,我想聽那些愛語和情詩,它讓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是有希望的。」
殷格為她這孩子氣的表情而微笑。「我怎麼可能拒絕你呢,我的玫瑰花兒。」
於是他開始敘述這個偉大的愛情故事。
玫瑰起初專注的聽著,當聽到他倆在舞會上神奇的相遇時,她還發出心滿意足的讚歎。可是逐漸的,睡神取代了故事的重要性,在她聽到最高潮的決鬥時,她已經蜷在床上睡著了。
殷格小心不驚動她的,抽開自己讓她枕著的一臂,然後替她蓋上被子。
啊!他輕歎,他是多麼希望能陪著他的甜心入睡、醒來。可是這是他的良心所不允許的。畢竟他們未曾結婚,而她又是這麼純潔如天使的瑰寶,他不能用不名譽的方式要她,使她染上污記。
他一定會拯救她脫離這些醜陋的遭遇,然後娶她,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
當初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已經知道,這就是命運。
她站在那裡,臉上掛著溫柔和純真,接受著同伴的鼓勵,和他共舞。
那一舞曲改變了他們的一生。當他擁著她在懷中時,他已經深深受到震撼,對他來說,這正是他企求一輩子的真愛。
「請嫁給我!」他舞完後,生澀的以他學了兩年的中文說。
結果,她像驚嚇的小鹿,驚慌而逃。他懊悔不已,生怕自己永遠地失去了她。
然而,事情往往出人意表。第二次見到的她,已經不是昔日那位清純到舞廳玩的女中學生,她搖身一變,出現在徐買辦的一次舞會上。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她早已有婚約,要嫁給這位年齡足可當她父親的人,成為姨太太。
這更堅定了他的決心。
他要拯救這朵清純的花兒,在她被摧殘之前。
透過各種嘗試,他開始接近她,讓她知道他對她是無害的。在一次英勇的拯救行動後,她更將他視為自己的英推,他也贏得了芳心。
接著就是最艱難的一個步驟,他要說服她和自己私奔。
婚期的追近,和恐懼於徐買辦的嘴臉。她終於鼓足勇氣隨他逃離了家中。他們原先已經順利的走到碼頭,卻因玫瑰母親的通風報訊,讓所有努力功虧一簣,只得重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