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過去,再對照此際,兜兜轉轉幾回,終究還是回到了金梁,回到了曾經剝奪了她的自由,讓她無比厭惡的男人身邊。
命運當真如此玄奧,緣分又是這般作弄人,千算萬想,機關算盡,最終仍是抵不過情愛的擺佈。
「那皇子待她如兄如父,並且深愛著她的母妃,她相信,這世上唯一能給她母妃最好歸宿的人,非此皇子不可。所以她信他、敬他,願意傾囊相助,只因為助他,也等於是助她母妃。」
嚴雋仍是僵著,鳳眸浮現難以置信的震愕。她與景丞堯,從來就不是男女私情!景丞堯愛的人,一直是她的母妃!
想不到他聰明一世,竟然糊塗一時,從不識忌妒滋味的他,只因為滿心妒恨,竟然沒能參透這些!
「後來……發生了許多連她自己都無法估算的事,比如說,她被那個壞人夫君逗著耍著,竟也逐漸對他產生了異樣心思,但是那個壞人夫君,身邊圍繞著太多鶯鶯燕燕。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她從來就不願與他人共享夫君,即便有著再多的榮華富貴,她也不願。」
嚴雋心中一動,伸手覆上她搭在石欄的手背,她微微一顫,揚眸與他對望。
他從來不曉得,她不願意當金梁皇后,還有著這層心思。
在鳳眸灼灼的凝視下,她彎起一抹澀然淺笑,幽幽低道:「自小生長在冷宮中,她看過太多一生被困死在冷宮的妃嬪,她不願踏上那些人的後塵,更不想日日過著與無數女子爭寵,步步算計的日子,所以她一直想逃,像只被囚的鳥兒一樣,渴望能飛出金色的牢籠。
「可是當她發現,自己愛上了從一開始就想躲得遠遠的壞人夫君後,她心中所渴望的東西,逐漸變了……」
眸色似水,她深深凝瞅著他,嗓子嬌軟,像糖絲一般,纏縛上心頭。
嚴雋胸口一抽,再也不能忍,一把撕下了人皮面具,長臂一探便將她抱入懷裡。
靠在思念已久的胸膛中,她鼻尖一酸,忍下落淚的衝動,纖手平擱在他心窩處。
「那壞人夫君為了她,寧可放下驕傲,丟了一方江山……她卻傻到一直以為,壞人夫君惱她氣她,根本對她無愛,直到皇子摯友與她的母妃想出了把她當作籌碼,藉此要脅壞人夫君,試探他對她的愛究竟有多深,她才曉得,這個壞人夫君竟是愛她勝於一切。」
聽著懷中人兒哽咽的低訴,他的胸口被她的淚水沾濕,那淚也流入他心底,印下了不滅的痕跡。
「此生此世,朕只要你一人。」嚴雋俯下俊顏,長指輕佻起她瘦尖的下巴,又狠又急的吻住她。
那柔潤的唇瓣,甘甜的蜜津,是他此生嘗過最美好的滋味。
吻了片刻,頰色嬌艷的她忽然推開了他,眼神含著幾分惱怨。「自東祁回來之後,你便不曾再來見我,就連今日我想見你,你也一臉嫌惡……還把我們的孩兒當作是他人的種。」
嚴雋吻上她凝著淚珠的長睫,啞聲喃道:「你可知道為何朕不願見你?那是因為朕以為你心中只惦著景丞堯,必定不樂意見到朕,朕以為你不情願待在朕的身邊,怕見到你用怨一的眼神看朕,更怕你開口,要朕放你走。」
心尖一刺,酸楚湧現,她眼底的淚潮更顯洶湧。
原來,他不是嫌惡她,也不是不想見她,而是害怕……驕傲如他,竟然會有害怕之事。
酸楚之後,是濃密的絲絲甜意,她伸出一雙纖手,捧住他瘦削的面頰,主動吻上那雙朱潤的薄唇。
「我……我愛你。」四唇相觸之前,她細聲呢喃。
他一震,鳳眸溢滿喜色,不由分說地擁緊她,一掌輕撫上她的肚腹,面上難掩激動。
這孩兒是他的!
方纔她說,她是想著孩兒的父親,才會笑得那般開懷,她一直在想他!
「你要是膽敢再以為我肚子裡的孩兒是景丞堯的,這輩子甭想我會當你的皇后。」想到這段日子來的落寞,她用力咬了一下他的唇。
他不怒反笑,俊顏滿是喜樂之色,只能用更多更深的吻,傾訴對她的愧疚與憐愛。
兩副唇舌黏密交纏,吮得分不清彼此,她嚶嚀一聲,雙手勾上他的後頸,將柔軟的嬌軀偎近他。
他的大掌撫上她因懷有身孕而格外敏感的身子,探入衣襟內恣意撫揉,感覺到底下人兒的輕顫與興奮。
「雋……」聽見她輕哼他的名字,他壓抑多時的情意立時氾濫成潮。
鐵臂一探,將她攔腰抱起,嚴雋戀戀不捨地深吻她片刻,才抱著她走出水榭,朝著紫宸宮的方位走去。
那夜色太黑,一路上有不少宮人瞧見,一名青衣侍衛明目張膽的抱著失寵的皇后直行。
待進了紫宸宮,嚴雋方將她抱入寢殿,外頭便傳來崔元沛的請安聲。
「陛下,姚昭儀與施婕妤有要事求見陛下。」
聞言,嚴雋感覺到懷中的嬌人兒僵了一下,柔媚勾人的笑顏也略是一收,眸色轉為幽幽。
先前,他為了引她妒怒,加之想拉攏右相,假意做出疼寵姚昭儀的態勢,想必她是想起那些事,臉上才會浮現黯然之色。
此前,他不曾碰過姚昭儀,平定內亂之後,他更視後宮如虛設,姚昭儀自然是受到冷落了。
右相如今高居百官之首,自然是怕鋒頭太健,功高震主,會招來禍端,自是不敢為女出頭,況且朝前管不著後宮之事,姚昭儀若想爭寵,只能憑自己的本事。
嚴雋尋思片刻,揚聲道:「讓她們進來。」
「放我下來。」洛瓊英掙扎著想從他懷裡下地,不願見到那些妃嬪。
「朕這輩子都不會再放開你。」他抱著她走到一旁的梨花木長椅榻上,就這樣將她橫抱在腿上,不成體統的擁著。
她臉蛋赧燙,才想開口,姚昭儀與施婕妤已經福著身,低垂眉眼,雙雙進了寢殿。
「陛下,臣妾方才聽宮人們說,瞧見一名青衣侍衛與皇后過從甚密,臣妾痛心至極,特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