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三次約會放鴿子,是新娘試驗?
「早知道就挑某一次發火,吼他:『你當我很閒、很沒行情嗎?!』……說不定,直接被他從『適婚對像』名單中除名。」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傅冠雅只能捶胸後悔。
對於一個印象當中,不斷失約的男人,她會點頭嫁他,說起來也真是匪夷所思。
一方面,是老爸不斷敲邊鼓,照三餐洗腦──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嘛,拍完婚紗後,你們不也吃過飯、約過會,對他印象不錯吧?」早餐說。
那算約會嗎?我倒覺得像兩個路人,因為座位不夠,所以勉強並桌坐耶。
對他,是沒什麼壞印象啦,只覺得他不太愛笑,話也很少。
「田炘炎是爸爸見過,條件最佳的乘龍快婿,其他那些毛頭小伙子全比不上他,爸爸要是女人,我都想嫁給他了。」午餐念。
真的假的,連老爸都心動?這男人……有三頭六臂嗎?
「爸爸和媽媽也是人家介紹,看過兩次電影就決定結婚,你看,越老感情越好,還約好下輩子再做夫妻。年輕人不要排斥嘛,老派婚姻,離婚率還比較低呢。」晚餐也不放過。
「爸爸眼光不會出錯,你看你大姊,當初就是不信爸爸的嘴,叫她別跟那臭小子在一起,她不聽,結果離婚不說,還背負一身債,要是早聽爸爸的話,和劉家大兒子交往看看,也許不會搞到這種地步。你看人家劉家大兒子,現在結婚生小孩,對他老婆多好、多體貼、多溫柔!」這是消夜的份……
大姊所嫁非人,一直是爸爸心裡的痛。
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為別人家做牛做馬也罷。
做牛做馬之外,更得賺錢養家、養老公,最後只得到一句──「和你在一起,我一點尊嚴也沒有」。
幾年婚姻化為烏有,還被徹底抹黑,所有的錯,全數賴她頭上。
另一方面,「手工帝王券」一出,傅冠雅啞口無言。
那是父親節時,女兒發自一片孝心,特製手工裁釘了一本紙券,海派拍胸,向父親擔保──此券一出,老爸瞬間變帝王!
無論任何要求,女兒全由老爸差遣,絕對言聽計從,全力做到,不頂嘴、不囉唆、不討價還價──其實她吃定父母只會提些「請吃飯」、「跑跑腿」、「捶捶背」之類的芝麻小事呀!
誰會想到,她爸爸祭出「手工帝王券」,希望她好好考慮這件婚事。
她確實考慮再三,認真點頭。
「帝王券」並非她點頭的主因,真正的理由,是她爸爸腸癌三期,她不想爸爸為這種小事操心,寧可順應爸爸心願,讓他開心。
當然,對於田炘炎,她心裡有一絲好奇。
能令她爸爸讚譽有加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但,她答應「考慮」,卻在短期內演變成「結婚」,則是她始料未及哪……
她不過同意「交往看看」,那兩個男人的進度,已經籌辦起婚禮。
唉,男女對「交往」的定義,有相差這麼寬哦?
第1章(2)
傅冠雅目光回到和她爸爸類型完全相左的男人身上。
她爸爸那句「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像我和你媽媽,多恩愛」,變得有些虛無縹緲。
田炘炎不像是會花精神,與人「慢慢培養感情」的男人。
他一副不苟言笑,長相超級嚴肅,臉龐有稜有角,眼尾沒半條笑弧,雙眉中央「川」字形淡痕,倒很清楚。
一看就能斷言,他難以相處,個性刁鑽,脾氣古怪,下巴微微挺揚,習慣性睨瞰眾人……
他不是俊秀型的花美男,也不是動感猛男,倒有一份強烈的個人特質──狷傲和領袖驕慢,絲毫不藏私。
那雙有神的眼淡淡掃來,彷彿要透視她,讓人很沒有安全感,好像在他面前,自己無所遁形。
過了好久,她才記得要回答他:「床和沙發,都太整齊了……」
她思索著,該要站起來,或是繼續坐。
要站起來,需要他幫她一把,但他看來沒有伸出援手的打算,逕自在沙發椅坐下,長腿交疊,一邊解開袖扣。
房裡,沉默良久,沒有誰試圖打破窘況。
他倒頗怡然自得,由小酒櫃裡取出威士忌,倒了半杯,慢慢啜飲,眼眸掃向她。
打量一件商品,那樣的眼神。
「我想把婚紗脫下來……」她想藉這個理由,遁逃到浴室去。
話一出口,驚覺語病。
她說得像是──打算把自己剝個精光,方便他看個更詳細!
又不是要提供他驗貨!
傅冠雅快快補充:「呃……我意思是,讓我換上輕便舒服的衣服,卸個妝、洗個澡……可以嗎?田……先生?」先生那兩字,她停頓很久才說出來。
真不知如何稱呼他,叫「老公」又沒交情,叫「炘炎」也太噁心了,她喊不出口。
他濃眉輕動,為那兩字「先生」,之後,緩慢地點頭。
「我前幾天整理的東西,請司機先載過來的行李箱……」她的貼身衣物和幾件家常服,都在裡頭了。
那時,倉卒整理行李,胡亂抓幾件就塞,大部分的東西還擺在娘家。
婚期是他選定,也不知猴急什麼?
他指向電視旁的隱藏式收納櫃,她笨拙爬起,拉開櫃門,果然看見她的家當,隨便拿了衣物,直奔浴室,換掉笨重婚紗。
直到門板擋去視線,田圻炎的眸光,才調回手中酒杯。
琥珀色酒液,在眼中蕩漾,增添一絲濃彩。
「傅雅冠……」
輕喃地,近乎無聲,咀嚼她的名字。
每念一字,他唇邊的揚弧就挑高了一點。
她比他印象中還要嬌小許多,精緻的洋娃娃一樣。
明陣皓齒,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眉毛彎彎細細,好似隨時在微笑。
看著她,神奇地,心情隨其變好。
她說話的聲音很甜美,慢慢的,暖暖的,一股特殊的柔軟。
總在電話裡,輕輕說著:
「哦,沒關係,你忙,公事重要呀。」
「嗔,田先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