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目光呆滯地掀動小嘴,似要開口卻又停滯。
「好好好,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以後不管我走到哪裡一定帶著你,沒人可以再傷你一絲一毫。」一次就夠他受了,他再也不敢放她一人。
當他看到龍虹玉渾身是血被攙扶回來,他當時腦子是一片空白,她身上的血跡就像一根根細針,紮著他心窩,他想著,他的牡丹呢?!她是不是一樣血染衣裳,躺在血泊中了無生息……
他頭一回害怕到無法開口詢問,他怕傳入耳內的是他承受不起的惡耗。
那是比死還難受的煎熬,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能站得挺宜,面無表情地看著虹玉滿是鮮血的手捉住他臂膀,氣息難續地說著遇襲經過。
他惱她,氣她不以逃生為先,反而自做主張投向虎口,為救虹玉而以身誘敵,把自己推進更不可測的危險中。
可是他又不得不佩服她的機智,以當時的危急情況若不這麼做,只怕兩人都難逃一死,淪為刀下之魂。
「上官流雲……」低低的喃語宛如徐風,輕輕逸出芳唇。
「是,我是你親親相公,最心愛的男人,我在這裡,你不要怕……」他輕扶著她纖弱的肩,語氣好不溫柔。
「上官流雲,上官流聲音,上官流雲,上官……」她不間歇地念著同一個名字。
他笑得和煦,「我聽見了,你愛我可真深,口口聲聲對我念念不忘。」
「上官流雲……」驀地,她美目道射出憤怒精光。「上官流雲你這個混賬!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代我喝下那杯毒酒,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死則
「呃!牡丹……」她不是嚇壞了?這凶悍模樣哪像是嚇看了。
夏牡丹突地哭出聲,淚如雨下地掄起小粉拳,拚命捶打他。「我不要你替我死,不準死,我很痛痛得連哭也不敢哭,我心痛得快要死掉,你……嗚……傻得無藥可救沒人會傻得替別人死你笨,天下第一大笨人……」
「好,我改名上官一笨,你別哭了,小心捶痛了手……」他好聲好氣的哄著她,溫柔地替她抹去臉上的淚水,任由著她拳打腳踢。
唉!女人果然是水做的,瞧她才哭個兩聲,他前襟就濕透了。
上官流雲無奈的笑著,以指輕撫她唇上傷口,胸中漲滿a暖的愛戀,他眼神深遠地凝視哭得梨花帶淚的嬌人兒,溢滿的深情流向他嘴角,彎成憐寵的笑紋。
「……誰要你救我了,我不是說過做你該做的事,不要因為我而前功盡棄……鹽市的利潤等於流通大江南北的利市,你隨隨便便就把鹽令給人,會有多少百姓因鹽貴買不起,一家老少病怏怏……」鹽是家中不可或缺的必備品。
夏牡丹曾經接手過鹽的買賣,因此深知鹽對百姓的生活有多重要,當初她為了逼雲想容讓出上官家大權,一度大量固積米糧和民生用品,鹽是其中之一,結果導致芙蓉村上千口人因無鹽少糧而病倒一大半。
外人罵她冷血無情,連自家親兒也不體諒,為了鞏固在上官家的地位,她是全然的自私,不顧他人死活,重生前的她是可以不擇手段達到目的的人。
而現在的她肯改過了,為別人設想,老天爺給她第二次機會是為了讓她領悟自己做錯了什麼,進而設法去彌補,不要再重複眾叛親離的錯誤。
「……上官流雲,我好恨你讓我愛上你,讓我倍嘗傷心的辛酸和苦澀,不由自主的因你的喜怒哀樂而起起伏伏,靜不下心,原本我沒打算愛人的…」
她每說一句,便捶打他胸口一下。是他牽動她的情緒,毀了她甘於平靜的心願。
聽她邊落淚邊說出對他的情意,上官流雲如偷吃了一缸祠蜜,甜在心坎,但是……
「牡丹,我深愛你的心絕不假,不過你忘了一件事。」
「忘了你擅長甜言蜜語,欠下一堆數也數不清的風流債。」一想到他和眾多女子有糾纏不清的情史,夏牡丹醋勁大發地用力朝他胸口一捶。
一口腥甜湧了上來,他苦笑地嚥下。「寶貝你輕一點,我中毒了。」
「啊」她臉色一變,抬高的皓腕輕輕放下,眼露憂心地咬唇噴咽。
「不要再自責了,是我心甘情願為你飲下毒酒,痛在你身不如痛在我身,我是男人,承受得起這小小的……痛。」他一咬牙,忍住驟起的撕扯劇痛。
趙天鐸下的蠱毒雖然沒有解藥,一時片刻也不會要人命,只要不妄動真氣,體內的母蠱便會蟄伏不動。
但是上官流雲卻刻意運氣催發毒性好製造中毒已深的假象,黑血一吐,趙天鐸便自亂陣腳,並認為他離死不遠,因而未能察覺他們是串通好演的一場戲。
誰知內息一催動,沉眠的蠱蟲也清醒了,它本以食血為生,一醒來嗅到血的氣味,牙口一刺吸附肉辟於開始吸吮人的精血。
「可我也痛呀!我不想看你為我受罪,我……」她比誰都心痛。
他伸指點住她柔軟的唇。「你心如我心,我們的心是一樣的,甘為對方捨生相讓。」
「流雲……」她嘻著淚,泣不成聲。
「好了,別哭了,我會心疼……」驀地,他神色有異,眉頭一擰地按住腦中穴。「找龍一飛……叫他決點回來……可能撐……撐不住了。」
這龍一飛去找人幫忙,不知為何去了這麼久。
花容失色的夏牡丹慌亂地抱著朝她倒下的身軀,大聲呼救。
「誰讓他玩命的,除了喝下毒酒外,以他天縱奇才的才智會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他在急什麼,慌什麼,冷靜下來便可仰刃而解……」揚雲鳳在看過上官流雲的中毒狀況後,忍不住嘀咕著。
譬如不小心打翻杯子,或是將酒液藏於袖中,皆是可行之法。
但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上官流雲便是犯了兵家大忌,在緊要關頭沒能沉著以對,心一慌,要命的錯誤就鑄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