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自私的,就是要他留下來。
於是,當他的唇再度吻住她時,她全然接受,閉上眼,順從他的帶領,配合他……這並不難,她的身體完全知道該怎麼做。
而趙子昀,覺得自己的靈魂一半在身體裡,一半抽離出來。
身體裡的那一半,熱烈地投入他所給予的歡愉,從吻,到衣衫漸解,到完全袒裎相對,互相膜拜對方的身體,半點也不生疏,輕車熟路地知道該怎麼探索對方,知道怎樣能讓對方感到快樂……
抽離出來的那一半,冷眼看著,情緒萬般複雜,有著看六片的尷尬、有著被侵犯的羞憤、有著被愛撫的驚顫、有著……有著曾經最迷戀的那個男孩,竟然真的正在與自己發生肌膚之親的震撼感。
除此之外……
最真實的是,她的身體被一種奇特的溫暖給浸滿,被密密地保護住。
她看到了,在他們身體合而為一時,她左手腕上的紫玉鐲在昏暗的光線下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流光,將兩人交握的十指照得瑩亮。
他身上的某種能量,不斷地被她手上的鐲子吸納,又經由鐲子轉化成溫熱的暖流,傳遞到她身體內,將所有的冰寒驅逐排擠出身體之外。
沈維埕這個男人,之於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或者說,這只紫玉鐲,到底連繫了她與他什麼?
而,趙子昀能清醒去想的,也就那麼多了。當她腦袋愈來愈模糊,來不及發現自己抽離出來的那——部分清醒已經被毫不客氣地拉回體內,再也脫離不出來時,她的全副感知,已被一股身體很熟悉、靈魂卻很陌生的高潮戰慄擊中,然後,在無盡的高熱與震顫中,失去所有意識。
第7章(1)
劉如晴從來沒有想過,她開車回台北時,會捎帶上一個搭便車的。之所以沒有想到,當然是因為這個意外的乘客不是沈維埕,而是趙子昀。她真的以為,她與趙子昀會老死不相往來。可是……
「我真沒想到我會對你心軟,竟然同意載你一道回北部,而不是將你隨便丟包在路邊。」劉如晴涼涼地說道。
「如晴……」趙子昀滿心亂糟糟,雙手搗著從早上起來就紅暈滿佈的臉,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去感受在意劉如晴語氣裡藏著多少冷淡譏誚。當她有辦法再度發出聲音時,就是悲慘萬狀的對好友唉叫著:「如晴……我完蛋了……我沒臉見人了……如晴……」
「需要我載你去機場嗎?」
「為什麼要去機場?」哀嚎到一半的趙子昀突然從指縫裡露出兩隻眼睛問。
「你可以買張機票去韓國。」劉如晴勾起一邊唇角笑。
「去韓國幹嘛?我又不愛吃泡菜。」
「不是沒臉見人嗎,去韓國變臉吧。」
「啊?」由於對這個世界大部分的訊息仍然處於未更新狀態,與現代人有著十年的鴻溝距離,所以趙子昀不太清楚劉如晴指的是什麼。
「變什麼臉?韓國有什麼奇怪的發明嗎?」
劉如晴被趙子昀過於無知的問題給震得收回臉上所有的譏諷表情,趁著停在路口等紅燈的空檔,謹慎地問:「南韓的奇怪發明是不少。嗯,你知道南韓的首都叫什麼嗎?」
「漢城啊。」想也不想地就說了。可是,看到如晴臉色不太對勁,於是對自己的答案有了動搖。「我沒說錯吧?」
「南韓的首都現在叫首爾。」
「咦!」趙子昀驚訝不已,連忙啟動腦子裡的記憶去搜尋。一會兒後,恍然道:「還真是呢!已經改名了啊。」
劉如晴眼色複雜地看著她,咬著下唇,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也不想再說的模樣。
趙子昀的雙手從臉上滑下來,迎視著她曾經的好友。就算已經多年毫無交集,但她們之間,其實對彼此還是非常瞭解的。
「如晴,就算你告訴自己不要相信那些很荒謬的事,可是,有些事情,真的由不得你不信。那個在大學時期跟你決裂的人,不是我。從新生報到那天的車禍起,我就被人奪舍了……將近十年的時間,在我身體裡的都是別人,不是我。直到最近,我才得回我的身體,我才是真正的趙子昀……不是什麼奪了趙子昀身體的孤魂野鬼。」
綠燈亮了,劉如晴轉頭看向正前方,像是專心開車,但凝著的眉峰,說明了她的心緒很不平靜。車行好一段路之後,才道:
「昨天早上你也看到了,是我將沈維埕學長給載來村子裡的。他想找你,認為你應該在老家……我很驚訝他居然可以查到我跟你的關係;不過,沈學長一向很厲害,只要他想知道的,好像就真的沒有什麼能難倒他的。也難怪高中時期迷倒一大票女生,讓大家把暗戀他當成抒解壓力的休閒活動,他很有本事。」
「他……其實也知道我不是那個跟他談了十年戀愛的人了。」趙子昀說到這裡,還特意強調道:「而且,我跟他分手了。」
「分手……」劉如晴冷笑了聲,瞥了眼趙子昀就算穿了高領毛衣也遮不住的幾點吻痕道:「還真看不出來。」
「那是意外!」趙子昀羞愧地說道:「我也不希望發生那種事,我很清楚自己跟他沒戀愛過。我才不會因為暗戀一個人三年就隨便跟人發生關係。」
劉如晴聽得出趙子昀說這些話不是出於矯情,她是真的為此感到羞愧的。不過……再怎麼說,事情畢竟是走到這一步了,再想把沈維埕甩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沈維埕這個人,若是跟現在的趙子昀保持距離就算了,表示一切大概可以如趙子昀所願地走向分手結局,可現在這樣,卻是難了。
「可,事實就是,你跟他,發生關係了。」劉如晴淡道。
「是啊……」趙子昀好羞愧。
「你這樣……倒是有當年高中時候的模樣了。」
「所以,你相信我的話了?」她小聲且飽含希望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