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得連脊背都發硬,氣都不敢吸,緊繃地聽著他沉重的深呼吸,似在汲取她的氣息。她不敢抬頭,知道一旦抬了就會對上什麼。
情勢一觸即發,
「我、我……我該走了。」她顫顫輕喃。
「不留下來?」他語聲低醇。
「不行,我……婚前,不可以……呃……」
「不可以留下來陪我吃完晚飯再走?」
她像被大燈泡霍然打亮腦袋般地驚醒。「喔,吃飯!吃……吃飯當然可以!」
「那你等我一下。」他的俊臉依依不捨地賴在她頭頂,似醉似吟,「我洗完澡再出來替你弄吃的,吃完就送你回去。」
「沒關係沒關係,你慢慢洗!」天哪,他再這樣沙啞呢噥下去,她恐怕接下來會隨便他「怎麼樣」都可以,「我、我去幫你弄吃的好了,我們……分頭進行。」
「聽你的。」他吻了她頂上一記才鬆手,「冰箱裡的東西隨你用。不過別做太清淡的東西,我吃味很重。」
「喔,好……」她像小媳婦一樣乖巧,雙頰緋紅,嫩得令人想狠狠咬一口。「哪……你吃辣嗎?」
「只要別辣過頭就行。」
大爺撂完話,便悠悠哉哉回臥房浴室,任憑遭人惡意使喚了都不曉得的傻大姐努力忙去,他就閒閒等著給人伺候。
丹雅背著他顫顫吐息。幸好,他沒聽出她剛才洩漏的秘密。
馬蘭背著她陰險冷笑。原來,小美人到現在都還是個處女。
好死不死,一名衣衫單薄的蕩婦揉著一頭亂髮自樓梯深處踏上兩人世界。
「蘭迪,你有沒有空載我去京華城?」呵啊……
「沒空。」
身段火辣的風騷蕩婦這才睜開睡眼,怔瞪丹雅。「這誰啊?」
「朱萍雅的大姐,丹雅。」
「啊!」她霍然嬌嗔,喜出望外,「就是你們說要色誘她去關說萍萍爸媽的那個庫存貨?」
丹雅瞠眼大愕,腦漿凝固。
什麼庫存貨?什麼色誘?難不成,馬蘭對她的追求是別有目的?就為了順利指使她去說服爸媽同意小萍的婚事?
面對丹雅驚瞪的那副傻相,他想了想,邪惡的眉毛挑了挑,就隨便聳聳肩,算是響應。
「你說要跟我交往,是這個意思?」
「不然呢?」
浪漫的世界,頓時天崩地裂。
這太過分、太惡劣!他怎麼可以……為什麼要這樣……
「我要回去了。」她力持鎮定,重重將廚房圍裙掛回架上。
「要走可以,把飯做完了再走。」
他還有臉懶懶地講這種話?「我幹嗎要?」
「是你自己剛才自告奮勇,搶著說要幫我弄。SO,你不留下來吃沒關係,但是得先把東西弄完了才能走人。」
這只死妖怪,到底還想整她到什麼時候?
「你就幫他煎份香蒜牛排好了,冰箱那塊牛排再不用掉就快過期了。」妖嬈蕩婦打著呵欠轉身下樓,「我要煙熏鮭魚三明治,不要放西紅柿喔。」
要她伺候馬蘭就已經夠慪,她為什麼還得伺候這衣冠不整的女人。蕩婦一吹口哨,樓下登時爬上三條巨犬,猙獰而喜悅地奔向女皇跟前,兇猛地搶著給陛下玉手寵愛。
丹雅花容失色,縮立牆角內,不敢輕舉妄動。
馬蘭和蕩婦同時咧開神似的歹毒笑容。
「快去工作吧,灰姑娘。」
第四章
規律的生活,有益身心健康。
丹雅非常滿意自己朝九晚五的生活。下班後回家洗洗衣服看看書,週六可以逛逛街,和朋友聊聊天。晚上參加教會的社會青年聚會,好讓靈性與知性長進,不致淪為整天為生活操勞的奴隸。週日上午做禮拜,中午唱詩班練完詩,再從T市趕兩小時車程到老家,向爸媽請安,算是作孝順業績。
日子過得平平淡淡,多好。
一台火紅雪鐵龍,卻劃破她的大頭夢。
「嗨。」
嗨個頭,沒事把車開到人家公司大門口乾嗎?
「不上車嗎?」馬蘭在車內深處咧著燦爛笑容,俊魅逼人,一看就知道沒安什麼好心眼。
「先生,請把車開走,別擋在這裡妨礙別人下班。」丹雅冷冷繞過車尾,跟著人潮往地鐵站湧去。
「好吧,那我只好直接把東酉給你了。」
她接下來不只為他的裝扮嚇到,甚至遭他粗魯的舉止攻擊。
馬蘭穿著貼身的老舊牛仔褲,貼到結實長腿曲線畢露,陽剛氣息濃烈得教人口乾舌燥。他還火上加油地套件短袖T恤,繃在他一身精壯肌肉外。
這副德行活像要去拍重型機車或萬寶路香煙廣告,他會穿這樣去上班?
「你是從公司……」
「拿去。自己的東西自己收好!」他惡霸地將一大袋的東西自後座拎出,粗魯塞入她懷裡。
東西的重量遠超過丹雅所預期,一個沒接穩,她急急拉住一邊提環,沉重的書籍立刻重心傾倒向另一側,當場扯破紙袋,掉了一地書名挑逗封面激情的言情小說。
丹雅僵呆。天哪……
同棟大樓紛紛湧出的上班族好奇地邊走邊看戲,有幾個甚至是常在電梯碰面的熟人,莫不訝異她平日打發漫漫長夜的秘密。
原來精明幹練的高級主管沒事看這種書啊……
沒想到她喜歡野獸派的男人……
人不可貌相……
丹雅難堪至極,沒奈何,乾脆咬牙蹲在地上將書一本本揀起。
這種讀物雖然很蠢,卻也是別人認真收藏的東西。她不能容忍就讓它們這樣屍橫遍野,任人糟蹋。
可是,她已經拎著一袋公文包,又穿著短裙。這一蹲下四處收拾,整條大腿幾乎露光。再加上揀起的書本在她懷裡愈疊愈高,沒東西裝,也沒地方放,卡得她不上不下。
馬蘭看她這副景況,心情好得不得了。雙手環胸,就倚在車旁觀賞她出洋相,不忘以決策階層的權威冷冷提點。
「動作快點,別擋在這裡妨礙別人下班。」
死妖怪……「你就不會過來幫忙一下嗎?」她嬌聲低咒。
「我何必。」
他邪惡挑眉,淡淡冷笑,性感得令過路的現代女性氣血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