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戰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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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於是,商城的生意更加熱絡,竟有不少商隊老闆,決定即便入夏,也要來此交易,更有許多男人,前來要求加入守衛隊。

  隨著治安大好,這一年夏,來此交易的商隊竟更勝冬季。

  城區的市集不斷擴張,日日都有人決定在此安居,空屋漸漸被人住滿,就連之前沒人敢住的烏鴉巷附近,都有人入住。

  薩比爾他們因此決定正式成立商會,讓一切都更加制度化。為了能夠追捕有時鬧了事,就想逃出城外的傢伙,商會大老們甚至提供了烏鴉們二十匹馬。起初,他與她還優心拉蘇會來,派人找來,但春去夏來,就連長夏也快過去,卻不見其蹤影。

  小暑——

  天極熱,藍天一望無際,瞧不到半點白雲,城外的萆早被曬枯了,就只剩大山腳一卜那蜿蜒小河旁,仍有些許綠茵。

  風一吹,沙塵便漫天飛揚,可城裡來往商人卻不受半點影響。

  人多了,病的人也相對增加,她多數的時間幾乎都得留在大屋裡幫忙阿潯替人看病,這天卻從其中一位商人口中,聽說了大山南邊的蒙古大軍早在初夏時,就已西去與另一支大軍會合,往西征伐去了。

  她鬆了好大一口氣,趕著想去告訴他,卻見他不在守衛鋪裡,一問之下,才曉得城北那兒失了火,他帶著大夥兒趕著去滅火了。

  她心頭一跳,這些日沒下過一滴雨,天干物燥,她前兩天才聽他說,怕有人用火不慎,哪知今日就真起了火。

  繡夜轉身忙趕去城北,途中聽見那火極大,還有人被燒傷,一顆心更慌。她知道火有多恐怖、能多可怕,她比誰都還要清楚那火焰的威力,比誰都還要曉得,那熱燙的火,能造成多大的傷害。

  恍惚問,彷彿看見爹在火中燃燒的身影,變成了他的,換成了他的。

  不要—她不要—

  拜託別這樣對她!不要這樣對她!她已經不做火藥了,不碰火藥了啊!

  繡夜拔腿狂奔,害怕自己慢了一步,又慢一步。

  好不容易來到地頭,守衛隊已把火給滅了,可她四處都沒看見他,就只瞧見鐵木爾一身的灰,發還焦了。

  她一時忘了他聽不懂漢語,衝上去抓著他,脫口就問:「張揚呢?我丈夫呢?我男人呢?」鐵木爾讓她嚇了一跳,可見她一臉死白、滿眼慌張,想也知是怎麼回事,忙伸手指去。

  第17章(2)

  繡夜順著他的手看去,才看見那男人蹲在人群之中。

  他為什麼蹲著?難道受傷了?

  心慌意亂的,她匆匆推開人群,跑上前去,方看見他會蹲著,是在和一個一臉黑灰的小男孩說話,看見他人好好的,似是無恙,她方不再推擠人群,只是一顆心仍跳得急又快。

  她壓著心口,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他。

  他的神情很溫柔,還揚起了嘴角,抬手抹去那男孩鼻頭上的黑灰。然後才起身再次指揮起身旁的守衛隊,要人抬來更多的水,確定所有的火星都已熄滅。

  忽地她身旁的人往旁讓開,前方的人也是,她回首才發覺是鐵木爾在她身旁對其他人嚷嚷,她忙伸手阻止他。

  「沒關係,沒事了。」她搖著頭,擠出笑容:「不用了,別擾他。」鐵木爾低頭瞧她,指著他說了兩句話。

  她聽不懂他說什麼,只堅定的搖搖頭:「沒事就好,別叫他,你們忙吧。」說著,她轉身快步離開。

  鐵木爾抓抓頭,搞不清楚她是怎麼了,但仍沒有阻止,雖然這邊火是滅了,可天太干,風又大,他們還是怕殘骸若被風一吹,又起余火,得在這兒多守一會兒,不能馬上離開。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留在原地幫忙,沒有跟上。

  繡夜一路走回大屋,燒傷的人已被抬來,她幫著那傷患清潔上藥包紮,聽著人們說起烏鴉們英勇救人的行為,聽著他們稱讚他將烏鴉們指揮得有多好,如何當機立斷拆了旁邊的鋪子,如何在水被扛來之前,用桶子裝了沙土滅火,及時止住了火勢。

  他們說得興高釆烈,她卻聽得心驚膽顫。

  到了後來,她再無法強顏歡笑,只是在處理好傷患之後,就轉身回到後面的房問。可雖然如此,卻仍坐立不安,等到回神,她已去煮了飯,幫阿潯送去後,他仍沒回來。

  然後她又燒了水,替他備好了換洗的衣。

  他一會兒回來,必定滿身是灰,需要清洗乾淨。

  澡豆已經變得太小,得換新的。她回轉屋裡去拿,再回到廚房,把燒熱的水,提到澡堂裡,把那浴池裝滿。

  前些日子,他雖然忙,知她喜歡洗澡,仍找了時間,親手將澡堂裡缺了彩磚的地方,用顏色淺白的扁平石頭,將它們用灰泥貼補上去?,那些石頭,是他特別去河邊撿的,雖然形狀不_,但自然圓潤的白石,反而比彩磚更美。

  澡堂裡,蒸氣騰騰,她坐在裡頭的小木凳上,看著他親手鑷嵌貼補的石頭,心頭仍在狂跳。

  忽然問,她再也忍不住,抬手搗著唇哭了出來。

  淚一從眼圼奪眶,深藏在心底深處的恐慌和害怕,就完全爆發了出來。

  方纔在街上,她還以為……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他明知那恐慌沒有道理,他只是去救火,還帶著他的兄弟們,可直到看見他,親眼瞧見他平安無事,她才發現她有多麼害怕失去他。

  看著他灰頭土臉的蹲在那邊,用那溫柔的神情和那男孩說話,看著他安然無恙的起身同他那些烏鴉們指揮若定,直到那瞬間,她才驚覺不知從何時起,他早已完全佔據了她的心,才驚覺他的存在,對她有多重要。

  在這之前,她一直不敢承認,不敢和自己承認,她對那男人有情。

  雖然答應留下,她總也告訴自己,他和她只是假夫妻,提酲自己,這只是短暫的權宜之計。

  她知道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鍘風雲,她總不讓自己期盼太多,希望太多。逃亡了那麼久,失去了至親,只教她學會看著眼前,不去奢望未來,她還以為她已經學會了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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