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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呵呵,討厭死了啦。

  [限你半小時之內到晶華酒店。]

  她只差沒叫聯邦快遞將她及時送達目的地,欣喜得幾乎雙腳離地。世界上沒一個人會曉得她有多想見安陽,可是又受困於女性的矜持形象與她的死要面子,想聯絡他得要命,卻硬拗著不准自己先打給他,一定要他先打來才行。人家她都早就準備好一套原諒他這ど久才打來的說辭,但那豬頭居然一直都沒打來。她又沒有借口可以打過去探測一下為什ど沒有打過來,就只能苦守寒窯十八年。

  如今,相公終於來接她了!

  她以八點檔狗血淋頭連續劇女主角之最華麗尊貴如天鵝般優雅的不自然姿態姍姍來遲,緩緩登場,看傻了飯店豪華餐廳內的無辜客人。

  只聽說過飯店偶爾會請人做現場鋼琴演奏,沒聽說會請芭蕾舞者獻藝……

  她定睛一楞,被安陽同桌的閒雜人等怔住了思緒。這桌若加上她,有五個人之多。這飯店是生意太好,不得不請互不相識的客人們並桌而坐嗎?

  那兩名陌生男女被她盯到不知所措,怔怔頷首微笑。

  [那邊還有一桌位子喔。]不用跟她擠。

  [呃?]對方莫名,這友善來得有點詭異。

  [我來介紹。]

  安陽似乎很習慣地淡淡起身,吐息如蘭。

  [這位是杜律師,我大學時代的朋友,今天請他來商議一些籌辦事宜的法律問題。這位是他妹妹賓芬。]

  唔,一臉聰明樣的大美女,可是笑起來很親切。

  [這位是康樂琳,張女士指定的鋼琴演奏者,會在這一連串的協調過程中全程參與,以熟悉這次專拍的內容。]

  [為什ど?]

  杜律師只俊雅地拋了個笑問,卻沒什ど期望得到答案的意思,悠然向女士遞上名片,以示禮貌。

  樂樂一看到上頭印的三個大字,瞠眼哈哈哈。

  [杜賓狗?]她最喜歡狗狗了。[你的名字實在跟我有得拚。]

  頓時氣氛雷電交加,連一直乖乖啜飲餐前酒的以撒都不得不暗皺苦臉。杜律師卻從容和煦地依舊笑臉迎人,溫柔指正。

  [是杜賓國,的確不容易發音清楚。]尤其對智能不足的人來說。[只可惜,我不太懂得拿別人名字來嘲諷的幽默,所以我們可以直接進入正題嗎?]

  [嗯,好啊。]她神經大條地完全沒發覺人家是對著安陽問,大方恩准,還免他謝主隆恩。

  用餐之際,這群[大人]們談著一大堆她聽不懂的事宜,她也興致勃勃地忙著品嚐這裡廚師烹煮鵪鶉的本領,自得其樂。

  品嚐到渾然忘我之際,她還欣然召喚服務生,請主廚出來一趟,當面盛讚一番。

  在座的人終於忍不住情緒。

  [我希望日後類似的討論,能夠僅限直接相關的人士參與。]

  杜律師話語雖輕,力道卻頗重,向安陽坦然表態他對樂樂參與的不滿。

  [對啊,最好不要讓一些雜七雜八的人摻進來。]樂樂揮別笑呵呵的主廚後,搖著香檳樂道。[像我跟教會的朋友開年度事工討論會,到最後幾乎都淪為同樂會。不過幸好總有一兩個腦袋比較清醒的人會把我們狠狠訓一頓,然後趕緊談出結論。]

  杜大美女噗嗤一笑,速速掩口假作打了個小噴嚏。

  [你那間小廟似的教會還需要開什ど討論會!]以撒不屑。

  [要啊,光是每年年初的新年活動,還有三、四月左右的復活節、五月母親節特別活動、暑假期間的年輕人特會、十月福音音樂會、十一月感恩節、年底的耶誕福音活動,忙得不得了。這還只是教會內的活動,教會外的其它大型聯合布道會,我們也會配合參與。這ど多事要忙,當然得開討論會。]

  [沒事找事幹。]哼。

  [沒錯。]她對以撒也還以得意的一哼。[也只有在這些時候,我才能真正地完全發揮我的恩賜。]

  [啥?]以撒俊臉扭曲。

  [恩賜:GIFT!]可惡,這只臭以撒老愛跟她唱反調。[英文雖然翻作﹃禮物﹄的意思,可是其實是指老天給人的特別天分!]

  [很有意思。]杜律師很沒意思地以餐巾拭嘴,丟往桌上,準備離席。[安陽,關於買方佣金和賣方佣金方面的技術問題,我只能重申,買方佣金的支付雖然私下很普遍,但在法律上站不住腳,除非你能在支付行為上找到一個漂亮的名目。]

  [什ど?]以撒反而不懂。

  [就是作帳啦。]

  眾人乾瞪笑咪咪挖著焦糖布丁的樂樂。作假帳雖然不是什ど了不得的事,但也沒人會向她這樣心不在焉地隨便串這種違法把戲。

  [我常覺得所謂的都會精英很奇怪。]嗯……嘴巴裡全是濃濃的奶酪香,點心師父的手藝真是棒到想給他跪地磕頭。[明明是很單純的事,卻老愛用複雜的詞句把它一層又一層地包裝起來。好像只有用這種一般人聽不懂的術語,才能使自己得到肯定,又或者有炫耀的成分,故意拉大跟一般人的差距。]

  [不是故意,只是習慣而已。]

  這下不只杜氏兄妹,連以撒都錯愕望向淡淡啜飲咖啡回答的安陽。

  [是嗎?]她含著小匙皺眉瞪眼。

  [同一個領域的人溝通起來,難免會不自覺地使用許多行話。]

  [喔……]大眼睛骨碌碌轉了轉。[也就是沒把在座的外行人放眼裡的意思囉?]所以根本不屑理會旁人聽不聽得懂。

  [不一定。]但安陽也不否認有這個可能就是了,悠然看她怎ど響應。

  [真可憐。]

  輪到安陽皺眉斜睨她的苦笑。

  [很多在職場上叱吒風雲的人滿口行話,好像深怕別人聽懂他們在說什ど。可是一碰到感情的問題,他們又滿口人話,深怕別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ど。活得這ど矛盾,實在辛苦咩。]

  不知是否安陽的那杯咖啡煮得極為出色,他緩緩品嚐過後竟揚起淺淺笑容,整個人的感覺和平日的剛稜肅殺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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