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此,阿浪還是天天跑來找小黑哥哥,那張嘴也依舊口無遮斕,完全沒有因此學到教訓。想起那總是嘻皮笑臉的兒時玩伴,她忍不住放鬆了下來。也許真的只是因為壓力太大,她才會做那種yu 求不滿的春夢。如果她連對那總是不斷散發男性費洛蒙的阿浪都沒感覺,她當然不可能對一個陌生人有感覺。
匆匆穿上內衣褲和運動褲,她套回那過大的毛衣,開門走回房裡。
幾乎在同時,大門被人推了開來,刺骨的寒風隨之竄進,可是教她渾身打顫的,卻不只是風,還有那個遮住門外天光的男人。
她猛地僵在原地,不知為何,無法動彈。
大鬍子肩上扛著一捆柴,看見她時,身形略微一停。
不自覺的,她環抱住自己,有些慌的退了一步。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莫名的察覺到他的不悅,空氣在那一秒,突然變得有些凝窒。
但那感覺只有一瞬間而已,他不再看她,也沒說什麼,只是扛著那捆柴,朝壁爐而去,將柴火靠著牆堆放。
放好了柴火,他又走了出去,沒有回頭多看她一眼。大門,就這樣在她面前敞開著。從她這個位置看出去,可以看到一部分的景物,不過那沒多大幫助,所有她觸目所及的事物上,都堆滿了白色的雪。從光禿禿的大樹,到低矮的灌木叢,還有那些凹凸不平的地面,全都是白色的地上,唯一可見的顏色,是那個正在門外綁柴火的男人。
天上,灰沉沉的雲,像是要壓到眼前。
這絕不是什麼逃跑的好日子。
何況,那男人似乎對她並無惡意,至少暫時沒有,不是嗎?
一陣冷風,又刮了過來。
她冷得雙腿打顫,很快決定就算要跑,也得等她體力恢復。
一邊用雙手摩擦著自己冷得快發僵的手臂,她轉過身,費力走回那張鋪了毛皮的溫暖大床,爬了上去,把自己用毛毯裹好。
再說,那個大鬍子餵了她吃東西,還不眠不休的照顧她。
這幾天,他都沒對她亂來,她是個處女,如果他曾對她做了什麼,她一定會知道,她身體的酸痛,可不包含被侵犯的不適。既然如此,他一定沒有糟糕到哪裡去。裹著羊毛毯坐在床角,她環視著這粗獷結實的屋子,第一次能鎮定的觀察。這地方一定在很深山,他完全沒有現代化的傢俱,因為這裡非但沒有自來水,也沒有電。
當然,沒有電,就表示所有電器他也統統沒有。
其中,當然也包括電話,更別提手機了。
這一點,讓她原先壓下的恐懼與擔憂又冒了出來。
她捂著心口,深吸口氣,要自己不要緊張。
沒關係的,落後地區都是這樣的。
沒辦法馬上通知家人,不代表事情會變得更糟,至少她現在還活著。
何況,雖然這裡沒水沒電,但那個大鬍子還是有些現代化的奢侈品。
廁所櫃子上的衛生紙雖然很粗糙,但至少那還是衛生紙沒錯。
在那個用來隔間的書架上,她看見許多印刷書籍;浴室裡,也有簡單的香皂、牙刷、牙膏、毛巾;壁爐旁,那釘在牆上的木板上,也擺放著各種罐裝調味料,還有一些標著奇怪文字的罐頭。
若非如此,她還真有一種自己彷彿掉入時光隧道的感覺。看著那些吊掛堆放在樑上及地上的糧食,她突然領悟!他是個農夫。只是個普通的農夫而已。這念頭才閃過,她就看見牆上有一把掛起來的長槍。
她僵了一下,然後才發現,那是一把獵槍。他不可能是和那些人一夥的,她可是無預警墜機的,而且他自己一個人獨居在這裡,弄把獵槍來防身也是很正常的。
她之前神智不清,又太緊張了,才會以為所有的人都是壞蛋。
就算他不是農夫,也只是個住在深山裡的獵人。
只要她能讓他明白,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他就會去幫忙報警,這裡再怎麼落後荒涼,既然他能買到書架上那些書,和牙刷牙膏衛生紙之類的生活用品,就表示他一定知道怎麼下山。
只要她能想辦法告訴他,她是被綁架來的,到時她就可以回家了。
大鬍子扛著另一堆柴火走了進來,然後又走了出去。
她張嘴yu 言,才想到他和她根本語言不通。
他走了進來,又走了出去,走了進來,再走了出去。
不行,就算語言不通,她總得試一試。那大鬍子忙得像個陀螺一樣,根本不看她,當他再次扛著柴火進門時,她緊張的開口。「那個……」他停下忙碌的腳步,用那黑幽幽的雙眼看著她。
不知怎地,她的呼吸莫名一窒。
天啊,這樣不行!
熟悉的緊張再次上湧,緊縮著她的喉嚨。
說話啊,笨蛋,不要像個白癡一樣瞪著他!
她警告自己,深吸口氣,道:「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他瞪著她看,然後轉過身去。
當然,他聽不懂。
她歎了口氣,垂下腦袋,卻在下一瞬間,發現他拿了一碗濃湯過來,遞到她面前。
一瞬間,有些傻眼。
他以為她餓了?
她抬起頭來,驚訝的看著他。肚子在這時很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所以,她的確是餓了,顯然他比她還瞭解她的身體狀況。雙頰因尷尬而浮上紅霞,她接過陶制的湯碗,他則轉身再走了出去。喝著那碗湯,她有些困窘,不只因為自己先前對他的誤會,也因為對自身狀況的無力。
她靜靜的喝著溫暖的湯,一邊看著他再次進進出出的忙著。
好不容易,那個男人終於堆完了柴火,在扛了一大桶的雪進來之後,才停了下來。
那只灰色的狼,跟在他身後進門,進來前,不忘在門邊抖去了一身的雪,然後才晃到火爐邊。對那隻野獸,她不再覺得害怕,反而感到有些好奇,牠甚至比她記得的還要龐大。
大鬍子關上了厚重的門,屋子裡一下暗了下來,只剩下爐裡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