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個男人。」這句話,他講得分外冰冷、分外無情,「不要再讓我看到他出現在你身邊。」
「哦?宋大少不是手段高明得很嗎?你為什麼不把他整得家破人亡自動投降?你不是很擅長這個嗎?」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她的食指輕輕一彈,「啊,我想到了,我的男朋友家世顯赫,可能,你不是他的對手?」
「沒用的,於佳辰。」他的身子微微地往後靠,「挑釁我,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她突然就怒了,猛地地站起來,朝他吼道。
「那你來告訴我,怎麼樣才是對我有好處?是像以前一樣又一次屈服在你的強迫之下?像傻子一樣被你玩弄?我告訴你,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是嗎?」
「當然!宋忻,你要我回你的身邊,可以。只是這次,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她快速地冷靜下來,腦子以一種燃燒的速度在轉動著,既然逃不開命運,那麼乾脆,就徹底地玩一把好了,「我答應你,回你的身邊,可是,我有我的自由,我的事情,自己決定。」
他以研究的目光看向她,彷彿對這個嶄新的於佳辰,很有興趣般。
「你要我回來,不就是想要我的身體嗎?」她輕蔑地一笑,「拿去好了,反正你都玩過了,我要在乎什麼?可是除了身體,你什麼都得不到,知道嗎?」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能提條件的那個人,是她嗎?
「你可以試試!」她堅定地看向他,「我們賭賭看好了,要麼我死,你要做什麼都隨你。要麼你就答應我的條件。」
留在他身邊,以她要的方式。她的意思,很明顯了。
第5章(1)
他們一時間都沉默了,互相凝視,一個挑釁,一個深思。
半晌,他微微地一笑,「我們都清楚,你不會的。」她就是死,也不可能讓他把那些照片公諸於世。
她的心臟被猛地一把捧住,疼痛得快要呼吸不過來。為什麼他要這麼瞭解她?為什麼?但,有什麼關係?她冷冷地一笑,「那不妨就賭一賭!」
是的,她在跟他賭,以某種她現在還沒有想明白,但隱約中知道的一種篤定,跟他槓上了。這次,她絕不退讓!
這次沉默地更久,時間再次變得沒有意義。
終於,他主動打破了這份僵持,「好。」很乾脆很簡潔的一個字。
她突然鬆了口氣,她賭贏了,可她,也輸了,輸得萬分不甘!
「你記住,是你要把一個恨你的女人留在身邊的,那麼所有的後果,都要自己承擔。宋忻,既然你不想讓一切結束,那我們就不要讓它停,繼續好了。」她走過去,一把拿起他剛剛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
醇厚的酒液像是火焰般將她整個身體都燒了起來,抬手,「啪」地一下將酒杯狠狠地捧向牆壁,漂亮的水晶杯在下一瞬間成為粉碎。
像是宣誓般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我們之間,不會完的!」
狠狠地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他伸手,抱住那柔軟的身子,手指在她的腕間摸了摸,已經瞭然。
怒火攻心,再加上本來就不是多好酒量,她直接就醉暈過去了。
她安靜地躺在他的懷裡,沒有前一刻的激動凶狠,沒有了上一分鐘的仇恨怨慰。此時的於佳辰,臉頰上飄著兩朵嫵媚的紅,不知是怒火還是酒精,像一抹會流動的水,粉紅晶瑩。
那雙一直瞪著他的眼眸,此時閉了起來,長長的睫毛蓋住了那雙生動的眼。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她了?
那時她的年紀尚小,還會跟他撒嬌、跟他鬧脾氣,跺著腳、嘟著嘴,淚汪汪地罵道。「你都不疼我,討厭,討厭!」
記憶裡那樣的時光,竟是那麼那麼的少。柔順馴和的於佳辰看久了,都快忘了她其實有火一般的烈性子。
「壞脾氣。」他低下頭去,在她的唇上細細地吮吻,手指輕輕地撫過那漂亮的啡紅,終於,她又在他的懷裡了。
本來以為放手是件雖然困難,但至少不會做不到的事情。可是聽到俞凱文嘴裡的她和她的新男友,宋忻突然發現,任何一條簡單的反應方程式,他都沒有辦法計算。
從英國飛台灣,不算長的時間裡,宋忻都在靜靜地望著手錶上指針的走動。
當她問他,到底想怎麼樣時,其實,他真的不知道。
他本來只是想要看看她的,看她開心,看她過得好,他便罷了,可誰知道,看見那個男孩牽著她的手,看見她對他笑,他胸中那團怒火瞬間將理智的那根弦焚燒殆盡。
他跟她說,他不習慣。
這是真的,這麼多年,他習慣她在他的身邊,習慣了她望他的眼神,也習慣了……讓自己的眼睛只看她一個人。
可當那個唯一的人離開了他的生活,他發現一切都平靜到可怕。他依舊可以做實驗,依舊可以處理那些複雜的數據,只是他的心,是空的,一片的空。
感受不到喜怒,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那樣的空白,如一潭死水。
但現在,看她望著另外一個男孩,對他笑,與他輕鬆聊天,以及,她再度恢復健康顏色的臉頰。
在他的身邊,她情願死。
在那個人身邊,她卻可以笑。
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忍受這個。可他已經失去了任何一個可以留她在身邊的機會了,因為他再也沒有籌碼。而她,看似脆弱,可她握著的,是他的……
他最擅長的,就是手段,一如她所說。如果可以留住她,他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哪怕,讓她更恨他也可以,只要,她還在他的身邊。
如果只有仇恨才能留住她,那就,再恨一點吧,有什麼關係?
今生今世,他都不會再放她離開了,永遠不會。
酒醉醒來之後,無一例外都會頭痛。
於佳辰還沒有睜開眼,就已經感覺到腦子裡疼得快要炸開的痛,她皺著眉呻吟著,在被子下慢慢地蜷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