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雍華有婚約在身。可是……我不能不做壞人了,因為我太喜歡雍華,不能和別人分享他,所以……」
「就算她會跟你翻臉,你也絕不放開格格?」
「嗯。」她充滿罪惡感地低頭扳手指。「連我都沒想到,我竟然會是這麼壞的人……」
「哼。」三昧勾著嘴角安然扒飯。「若要比壞,你的段數還差得遠了。我建議你,這些老實話先擱在肚裡,只要告訴她兩件事,你就能看到她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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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
貞德在她華美的花廳裡興奮地笑問。
寶兒舔著雙唇,坐立不安。
三昧幹嘛叫她來這裡提這麼奇怪的兩件事,又能看到貞德的什麼真面目?
「是、是這樣的。」寶兒灌口茶企圖鎮定,卻狼狽地嗆得滿桌都是。「我聽說,雍……雍華打算恢
復男兒身,不再扮格格了。」
這確實是聽說──聽三昧胡說。
「是嗎?」貞德冷然停下輕拍寶兒背後的動作。
「成親之後,他當然不能再扮女人,得像個男子漢大丈夫般地呵護自己的妻子,免除錦繡釵飾的累贅,擺脫陰柔秀麗的舉上。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笑嘛就張口哈哈大笑,坐嘛也可以豪邁地敞開兩腳,掏掏耳朵,挖挖鼻孔,閒來打個赤膊,曬曬胸毛。你若嫁給他──」
「誰要嫁給那種噁心的東西!」
貞德失聲打斷寶兒老實的背誦,害她張著小嘴,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
「什麼鼻孔、胸毛……簡直噁心、噁心!」
寶兒呆呆眨巴大眼,從沒看過貞德如此狂暴。
「這……很正常啊。男人本來就是這樣,只是在人前常常裝得比較高尚。」她繼續背。「不過雍華
應該比較好,他教養好,長相好,性情好,算男人中的男──」
「不要再跟我提男人這兩個字!」貞德厭惡地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討厭死了!」
「喔,對不起……那我……」
「不是,我不是說討厭你!」她急忙柔聲拉住寶兒。「別急著走,你難得主動找我聊天,再多待一
會嘛。我叫廚子弄了些很可愛的小點心,你不吃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貞德好像很容易難過。
「留下來嘛,好不好?」她忽而由方纔的激烈暴躁轉回平日的撒嬌甜膩。「我可以像上次一樣幫你
梳頭髮喔。我還特地為你的髦發挑了幾個合適的髮式,順便挖出了幾套可以搭配的袍子,你一定要試試看。」
她不要,上回就是這樣被貞德當玩具似地整了一下午。
「我沒辦法留下來,我要出去幫忙找三昧。」寶兒連忙搬出第二件秘密法寶。
「那種事,交給下人去做就可以了。」她笑著緊扣著寶兒小手不放。
「不行,他也算是我的師父,教導我很多事,告訴我好多關於雍華的秘密。他對我這麼好,我不能
放著他的安危不管。」她背得好心虛。
貞德溫婉的笑容立刻森然轉變,一副晚娘臉。
「是嗎?他對你好,我可以比他更好!」
她憤然抓著寶兒踱向別院,氣焰奔騰,嚇得寶兒不敢出聲,乖乖任她拖到王爺書齋前。
貞德噓聲要寶兒小心,熟練地帶她繞到旁側的窗壁邊,偷偷微敞窗縫,瞧了一瞧,笑道「正好」。
什麼東西正好?寶兒順著貞德的招手勢子,也湊上去看熱鬧。
她剛開始看不明白裡頭在搞什麼,之後還是看不明白,卻整個人看呆,連貞德刻意貼在她臉蛋旁一
起偷瞧都沒注意到。
那是怎麼回事?雍華曾經私下搭訕的兩名新進婢女,渾身赤裸,遍體鱗傷。王爺狠勁鞭打著,痛得
被塞住小口的婢女叫也叫不出聲。他愈打愈狂,她們受傷癒重他愈歡喜,而後,任他粗暴地一逞獸慾。
「寶兒?」貞德輕喚,連忙追上慘白逃逸的小人影,趕在大老遠的杜鵑叢邊逮住狀欲嘔吐的寶兒。
「怎麼了?」
「我……不舒……」惡噗。
「哎呀呀,你還好吧。」貞德趕緊拍撫跪下嘔吐的寶兒,心疼地扶住她。
等寶兒的腸胃歷經徹底浩劫,整個人已癱在涼亭裡,任貞德將她的腦袋枕在懷中,一邊替她扇風一
邊急喚下人伺候。
「你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寶兒?」
「大概吧……」一想到剛才的畫面,她又開始反胃。「那兩個婢女犯了什麼大錯?」
「沒有啊。」
「那王爺為什麼那樣處罰她們?」
「王爺沒有處罰她們啊,我看,他挺喜愛她們的,瞧他鞭打她們的狠勁就曉得。」她笑咪咪地經撫
寶兒柔細的髮絲。
「那叫喜愛?」寶兒抬頭與她眼對眼怪叫。「我若做錯事,雍華只會打得我很痛,可是從沒把我打
傷過,為什麼沒有做錯事的人卻被王爺打得皮開肉綻?」
「啊,寶兒真的好可愛。」貞德陶醉地捧起寶兒粉嫩雙頰。「你的心思就跟你的人一樣,實在太可
愛太可愛了。」
貞德在講什麼呀,牛頭不對馬嘴。
「王爺他……有很奇特的興趣,很喜歡那樣對待他的侍女──特別是買來專供他洩慾的侍女。」她
像呵護珍寶似地開心撫著寶兒。「人嘛,都有各自的小嗜好,沒什麼大不了。只是王爺下手常不知輕
重,把人打成殘廢的啦、打死的啦,多得是。不過這事通常都會秘密處理,所以府裡根本沒幾人知道王
爺的怪癖。」
她突然曖昧地貼近寶兒耳畔,輕笑吐息。
「雍華就是唯一知道的人。」
寶兒錯愕。
「因為就是他負責替王爺收拾殘局,他想不看這些污穢事實都不行。」
「王爺怎麼這麼壞?」寶兒厭惡地罵。
「他哪壞了,他挺值得傚法的。他糟蹋的女孩雖然很多,可是每次都做得乾淨俐落,不露痕跡。前
陣子他還因為請府裡文士編選北宋以來精諧詞作,網羅之博,監別之精,深得皇上嘉許,皇上還打算將
四朝詩選、古文淵監等編纂重任交由他負責。瞧,他不僅私事處置得妥妥貼貼,公事也照樣打理得漂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