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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元瑛就努力的向你解釋,不過我看你這種毫無理性的反應,看來不說也罷。」宣慈從容的瀟灑起身,看都不看芙蓉一眼就筆直離去,只在擦身而過之際撂下一句話──
「狩鹿慶典你要不要替元瑛守護亭蘭隨便你,能保護亭蘭的人不獨你一個!」
芙蓉的自尊與信心被完全擊潰。
「宣慈!」元瑛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想罵也來不及。他說得未免太狠。「芙蓉,你別把宣慈的話放在心上。」他連忙在芙蓉魁梧的身軀旁坐下,輕拍她厚實的臂膀。
「大家不都是朋友嗎?不是要同心協力的幫助查案嗎?為什麼我老是被排擠在外頭的人?」芙蓉兩眼茫然的垂著頭低喃。「這些事情你們為何要背著我商量?」
「沒有人排擠你啊,你別想太多。」看她沮喪的眼神,著實令元瑛擔憂。
「我什麼事也不知道。元卿遠赴承德的事不知道,亭蘭有危險的事不知道,她和宣慈兩情相悅的事也不知道……」她的雙眼忍不住一片迷濛。「就連我在你們之中,只是個無足輕重、自不量力的人也不知道……」
「芙蓉……」雖然元瑛凝視的是正在哭泣的自己的軀體,可是她發自靈魂深處的創傷,明確的傳入他心底。
「我知道我比不過你們。我的家世沒有你們好、氣質沒有你們好、才華不好、容貌不好,可是我一直都是真心待你們的……我是很認真的為你們盡我所能、幫助朋友……難道我的真心很廉價嗎?有形的地位、名望才有價值,無形的真心和付出就一文不值?」她忍不住兩隻拳頭貼在眼上,低咽而無助的喃喃自問。
「沒有人這麼認為,你不要胡思亂想。」
「你們並不需要我……」她的話語一再被哽咽聲打斷。「我對你們來說可有可無,凡事不用告訴我也沒關係。你們把我當成什麼?我真心拿你們當朋友,而你們只拿我當少爺小姐們身旁的下人──有事就吩咐一聲,沒事就擱在一旁?」
「不是的……」元瑛這才切實明瞭到芙蓉受創的真正原因。
一個人再有骨氣、再開朗達觀的面對世俗的貧富差距、階級地位,也有最脆弱、最不可攻擊的底限:自信與尊重。
而宣慈正是又狠又準的打擊在這一點上。
「能保護亭蘭的人不獨我一個……」芙蓉捂著淚濕的眼苦笑。「我看能幫元卿查案、整理資料的也不獨我一個,能夠關心你、瞭解你的人也不是非我莫屬。」她算什麼?活像一個存在於少爺小姐們施舍下的寄生蟲,永遠不配與他們平起平坐或真心的坦誠相待,只能被排拒在外頭。
「你不要被宣慈的話影響!不管足亭蘭、元卿,還是我,沒有一個人不把你當真心的好朋友看待。」他現在後悔剛剛怎麼沒及時賞宣慈兩拳。
「夠了,隨你們去吧。你們決定我該怎麼做、要做什麼,一切依你們的意思就是了。我什麼都不想聽,也不必知道。」她抹掉眼淚吸吸鼻頭,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她心底已有了結論。等這些事情過去後,她再也不要接觸這完全不屬於她的領域。
她寧可孤獨,也不願讓自己的熱誠真切被人踐踏,讓自己最寶貴的真心被別人視做可有可無的玩物。
「等一下!」元瑛赫然制止芙蓉落寞起身而去的步伐。「你話說完了,現在總該輪到我發言了吧!」
他嚴厲的態度令芙蓉微微一愣。
他語氣剛硬是因為他的恐慌。他在方纔的一瞬間忽然感到芙蓉的決定:她打算逃避朋友,打算在心門外開始築起厚厚的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和她心靈相通,可是這個念頭令他心慌──
他不希望芙蓉改變,他喜歡坦率開朗的芙蓉。
「元卿急赴承德,丟下我們的事是我不對,我應該記得跟你說,我道歉。可是對於你其他的指控,我完全不服!」
芙蓉愣愣的眨巴眼睛,任憑元瑛像連珠炮似的開罵下去。
「你認為你在朋友們心目中的份量還不夠重嗎?你有沒有想到,亭蘭一有感情困擾,是先跑去找誰傾吐?是你,左芙蓉!只不過當時你的軀殼裡裝的是我的靈魂。」
「可是我……」
「你不要說話!」現在換他發飆。「你以為元卿會隨隨便便任人接近他,甚至踏進他的書房嗎?我告訴你,就連我,沒有他的允許都無法隨意進去,而他卻讓你一個非親非故的人進入他的個人領域。他對你的信賴和尊重還不夠嗎?」
「那是因為元卿是好人……」
「元卿是好人沒錯,但他不是對每一個人都好!我坦白說,尊貴如皇親國戚子弟、一等公侯高官望族,只要他看不順眼的,就算對方再怎麼巴結籠絡,他連瞟人家一眼都不屑!而你,小小一個內秘書院大學士之女,不僅隨時可以自由進出這王府,還能讓瞎眼的元卿為靈魂錯體的你處處關照,他對你還不夠好嗎?」
「這個……我……」芙蓉現在真是百般愧疚。
「你對我又該如何交代!」這才是真正最令他惱火的一點。「你居然敢說能關心我、瞭解我的也不獨你一人?你以為我是來者不拒,可以任人隨意搭上的男人嗎?」
「可是你錯體之後在我家不是照樣吃得很開,成天高朋滿座?」這可是她親眼看見的。
「因為對方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所以我願意接納他們,坦誠以待。可是他們哪一個人對我的瞭解有比你多?」光這一點,他就足以稱之為芙蓉專享的「特權」。
「我……我只是……」真的嗎?她真的是最瞭解元瑛的人嗎?她突然覺得方才沮喪瀕死的細胞全活跳跳的蹦起來。「元卿也很瞭解你啊!」
「他是我弟弟,當然瞭解我!」氣煞元瑛。她也不想想元卿當了他二十幾年的弟弟,而她和他才認識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