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綾伸手一拉鏈子,在用力的當頭又停下手來。
她感到不捨,捨不得毀壞這鏈子,因為這是他頭一次送她的生日禮物。
「你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涓羅瞧她臉色大變,連忙離開位子安撫她,「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
水綾搖搖頭,趴在桌上。
搞不清楚狀況的涓羅悶悶地坐回位子上,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是誰說戀愛中的女人情緒如天氣的啊?說得一點也沒錯!
她才不要在他面前以柳兒的替身活著!水綾緊緊握住那片柳葉。如果他仍執迷不悟,她寧願分開!即使那樣的結果將令她痛徹心肺!
第9章(1)
「我請你去吃冰吧!」
涓羅看水綾一直悶悶不樂,總覺得原因似乎是出在自己身上,於是她只好狠下心來,看破點財可不可以換得她一點笑顏。
「我沒有心情……」
「走啦、走啦!」涓羅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人就走,「吃點東西心情就會好了,我可是很難得這麼大方的!」
水綾不推辭也不答應,任憑涓羅拉著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在商店街上行走。
林立的櫥窗上皆可以看到她們兩人的身影。
柳兒是長什麼樣?明知這樣的問題是不可能有答案的,已作古的古人,沒有相片、沒有畫像,單憑口中描述是很難拼湊出一張完整的臉出來的!不管她長什麼樣,至少一定跟她不一樣吧,那袁夏駒又是為什麼斷定她是柳兒?!
水綾一愣,突然發現她望著的窗子上也有一雙眼睛正回望著自己,淺淺的笑意,好熟悉……
「夏駒?」她一呆,停下了腳步。
涓羅也跟著停下來,順著水綾的視線望過去,瞧見一位從餐廳裡大步走出來的俊挺男子。
在看到男子的一瞬間,涓羅莫名的在胸中起了波動,傻傻地望著他。
「好巧!」袁夏駒笑著跟水綾打招呼,「要去哪?」
因為心中有疙瘩,水綾很自然的迴避他的視線,「跟同學去吃冰。」
袁夏駒移動視線,在看到涓羅的第一眼時,他整個人呆愣當場。
怎麼……可能?他在涓羅的身上同樣看到了屬於柳兒的靈魂之光。他再回頭一瞧水綾的時候,赫然發現跟涓羅周圍所散出的光芒一比,水綾的光顯得淡了許多,幾乎看不見了。
難道柳兒的靈魂在這一次的轉世時一分為二,投胎到兩個女孩的身上嗎?
水綾察覺袁夏駒看著涓羅的神情有異,疑惑的轉頭望向涓羅,發現涓羅看他的眼神同樣怪怪的,兩人四目交接,鎖在對方的眼神裡。
「喂!」水綾伸手在兩人中間揮了揮。「你們認識嗎?」
袁夏駒先回過神來,「不,只是覺得好像見過。」
「喔!」水綾轉問涓羅,「你看過他啊?」
「我也沒這個印象耶,可是,」涓羅搔搔頭,「也覺得好像在哪見過。」她抬眼偷瞄袁夏駒,心臟莫名的怦怦直跳。
水綾心頭酸意直冒,總覺得這兩個人似乎關係非比尋常,在她面前眉來眼去,把她當什麼了?!
水綾拉著涓羅的手,往冰淇淋店方向走,「你不是要請我吃冰嗎?」她朝袁夏駒揮揮手,「拜拜!」
「水綾?」袁夏駒還想跟她說些什麼,水綾卻像見到鬼一樣,飛快的將涓羅拖走了。
怎麼會?袁夏駒環胸沉思。怎麼可能會有兩個柳兒?
「這下麻煩大了吧?」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袁夏駒倏然抬頭,那幾乎是夢靨般的浮靈漂浮在半空中,一臉訕笑。
「素娘?」
每一世素娘只有在他跟柳兒遇見的時候才會出現,難道……他心一驚,難道那個女孩才是真正的柳兒?
「怎麼樣?」素娘飄到他面前,「你要誰?柳兒?還是那個女孩?」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一定曉得原由!
她一直跟隨著他的魂魄,不論他轉世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以嘲笑他永遠無法圓滿的愛戀。
素娘掩嘴一笑,「那個女孩啊,叫水綾的那個,只不過是一綹髮絲。」
「什麼意思?」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不是最懂愛情嗎?」她呵呵笑,「在上一世的柳兒死了之後,我在她靈魂離開身體往地獄飄去的那一剎那扯掉她一綹頭髮。人身體上最有靈力的就是頭髮,長度越長靈力越強。頭髮上會有主人的意識、記憶、靈性跟靈光,我把她的頭髮綁在同一個時間死去的女子身上,那個女孩在今世轉世,就叫水綾!」
「素娘!」怒火升騰,他手往前一抓,卻只抓到空氣!
「你天賦異稟,瞧得見屬於每個人靈魂的顏色,可也萬萬沒想到,你用來認出柳兒的籌碼,卻也害了你自己吧!」
「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他暗暗收攏五指。
他的對手是一具靈魂,如空氣一般的靈魂,他什麼也不能做,懊惱的感覺讓怒火更熾,
「你不是愛水綾嗎?你不是許下承諾愛她一輩子?可是真正的柳兒轉世出現了,這下你要選擇誰呢?會不會違背誓言啊?」薄紗水袖掩不住素娘勝利的微笑,「讓我看看你的愛情吧!」她手一揮,往無垠天際飄去。
「你胡說!」他朝天空怒吼,「不一樣的靈魂之色會渲染在一起,成為其他的顏色!」
「所以我一直跟在她身邊!」素娘的聲音飄落下來。
袁夏駒恍然大悟。像素娘這種死靈在他眼裡看來是無色的,她利用她的無色壓下水綾原本的靈色,只讓他看到屬於柳兒的淡藍,所以他才會一直以為水綾是柳兒。
水綾跟柳兒,他必須做出抉擇!
他還以為兩家人的恨意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鴻溝,想不到……想不到讓他夜夜牽掛煩惱的對象竟然不是他追逐的靈魂!
◎ ◎ ◎
她以為分手可以說得很簡單。
就是「分手吧」三個字,真正到了嘴邊卻又全然不是那—回事。
她打翻醋桶多次,為的都是那說不上威脅卻又在心中形成壓迫感的古人,可是當她發覺袁夏駒看涓羅的目光有異,她為了一個活在現實中的女孩兒感到酸味的時候,她才明瞭自己其實已經離不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