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夏駒的眼神很認真,水綾的信心在動搖,她轉向母親。
文靜嫻輕搖頭。「別再計較了,我決定接受袁先生的『好意』。」
「媽……」水綾這一聲喊得虛軟。
「就這樣子吧!」文靜嫻鬆開水綾的手,哭著回房。
水綾傻傻地望著母親的背影。為什麼最終他們還是妥協了???br />
「我可能沒有什麼時間過來看你們,我希望你每個月月初能來公司跟我拿生活費。」
「我才不要!」水綾一口拒絕??br />
「我要知道你家的近況!」
「沒這個必要!就算沒有你的資助,我們還是會想辦法活下去的!大不了……大不了把房子賣了!」
「你捨得嗎?這是你爸爸買的房子,有你爸的心血在裡頭,還有屬於你爸的回憶。」
「你……」他完全說中了她的痛處!「冷血動物!」她憤恨的掄起拳擊打他的胸膛,「吸血鬼!大騙子!大混球!還我爸爸來!」
「水綾!」他一把抓住她的雙臂,阻止她的行動,「如果你真的這麼恨袁家,就把該拿的拿回去!」
「我會的!」水綾甩開他的手,「這是我們的權利!」
「你終於懂了!」袁夏駒舒了一口氣。
「我才不懂什麼!」她將他推向大門口,「出去!滾出我家!不准你再踏進來一步!」
「我可以不用來,但你別忘了來公司。」他掏出一張名片給她,「我明天下午一點半在辦公室等你。」
「我為什麼明天就要去?」水綾將名片在手心揉成一團。
「因為明天就是一號了,要付貸款!」
「知道了啦!」水綾「砰」的一聲將大門在他鼻尖前關上。
深鎖的大門,是她憤怒的抗議。袁夏駒不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
他至親至愛的戀人啊,每一回的時空輪迴她總是無知,他卻是帶著生世的折磨,一層疊過一層,什麼時候,要到什麼時候,他的苦方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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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水綾站在偌大辦公室的正中央,賭著一口氣,不肯坐在看上去十分豪華的咖啡色皮沙發,不肯喝秘書端過來的、剛從咖啡機上煮下來、用的八成是空運來台的上好咖啡豆所煮成的香濃咖啡。
好奢侈!
一個人使用這麼大的辦公室!瞧瞧總面積,大概跟他們家一樣大吧!三十五樓的高度,一望下去,視野好到沒評話,卻也讓她兩腳發麻。
好可怕,她今天才知道原來自己有懼高症!他們家在五樓,但她從陽台往下眺望都沒有任何懼怕的感覺,可能超過五樓她就不行了吧!
她往旁邊挪了挪位置,一直到雞皮疙瘩不會站起來的距離才乖乖站好。
「你來了。」袁夏駒走進來,時間剛好一點半,不多也不少,準時得很。
「不然你以為站在這裡的是鬼嗎?」
袁夏駒笑道:「被老師罰站啊?」
水綾別過頭,自鼻腔裡呼了一聲。「銀行三點半就關門了。」意思是他快一點把錢拿給她,好讓她趕快離開這壓迫感十足的辦公室。
「我已經囑咐秘書將你家的貸款全部繳清了,你不用去銀行了。」
水綾張口結舌,「那你叫我來這裡幹嘛?」
「拿生活費。」
可惡的傢伙,存心戲弄她!
「過來!」他朝她招招手。
水綾猶豫了一下,朝辦公桌方向走去。
他拿出了一個信封,卻遲遲不肯交給她。
「還有別的事嗎?」他幹嘛一直拖時間啊?他這種人不是很忙的嗎?
「你是讀理科的?」
「對啊!」
「將來想考什麼?」
「醫生。」
「為什麼?」
「就是想當醫生啊!」
「醫生的工作時間很長,沒有什麼假日,也不熱門了。」
「你不是想勸我選別的吧?」
他笑。
要他選,他的答案一定是將她每天綁在身邊,哪兒也不准她去。像醫生這樣的工作,他打從心底不贊同。
「笑什麼?」水綾瞪他一眼。
他笑起來很好看,眼神更是柔和了。水綾不由得心兒怦怦跳,連忙移開了視線,暗暗在心底咒罵 自己。
「還有一年,你可能會改變心意。」
「改不改關你什麼事!」
袁夏駒不發一語,只是望著她。
水綾被他瞧得心跳又是一陣混亂。
「看什麼?」
「你有沒有做過夢?」
「什麼夢?」
「溺水的夢。」
烙印在靈魂上的殘酷景象,每一世都無可避免受到困擾。
「沒有!」
「從沒有作過嗎?」
「從沒有作過!」有也不告訴你!莫名其妙的問題。水綾在心中啐了聲。
「是嗎?」袁夏駒輕輕歎息。
難道不是因為詛咒效力減弱了,而是因為轉世太多次,對於前世的記憶越來越淡薄了,所以她不曾做過溺水的夢,當然,更不會夢到前世的他了。
「你這麼喜歡聽到別人做溺水的夢嗎?」水綾歪著頭打量著他。
他幹嘛因此歎息?為何眼神中有著落寞?為什麼他看著她的眼神會讓她無端端感到心痛?!
「隨口問問而已。」
他其實好累了,追逐了七世。
第一世,他與柳兒不能相守,只好許諾來世,尋她,只求兩人能永結白髮夫妻。
第二世,好不容易看到轉世的柳兒的時候,他的生命之燭已燃到盡頭,躺在病床上,視線已經模糊的他,在大夫的身旁驚見亭亭玉立的她。他看不清她的容貌,是她的靈魂之光告知了他。那是第一面,卻也是最後一面!那一世的軀體活了六十年,卻在最後一刻鐘才讓他尋著。
第三世,他因為家裡逼迫,他不得已娶了妻、圓了房,卻在妻子日漸隆起的肚子發現了微弱的光芒。她轉世為他的兒子,他得以終身守護他的柳兒,卻是以父親的身份!
是懲罰!他執著的以為是她對他的懲罰!
他曾許諾不論轉世幾次,只有她一個妻子,而他違背了諾言,所以她轉世為他的至親,讓他夜夜受著煎熬!
第四世,她是他的親生妹妹。在十四歲那一年,許配進了宮,他也在同一天離家雲遊四海,將自己放逐。
第五世,他在住家巷口撿到了她,一隻渾身髒兮兮、身上有著多處傷口奄奄一息的小貓。她陪在他身邊十二年,在他懷中安詳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