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綾,你在急什麼?」文靜嫻在她身後喊道。
水綾恍若未聞,衝進了房間之後又衝出來,低著頭,紅著眼將一個信封交給母親。
「袁家的人給的,說是生活費,然後,那個人說貸款已經幫我們繳清了。」
文靜嫻不急著將信封拆開,她關注的查看女兒,「眼睛怎麼紅紅的?他們欺負你嗎?」
「沒有!」水綾轉身又回房間裡去。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什麼抗拒不了袁夏駒的擁抱?
好丟臉!
她捧住發燙的雙頓,將自己摔向床鋪。
如果不是那個「柳兒」,或許他們會繼續下去,直到她將自己給了他為止??br />
袁家人是他的殺父仇人啊!她怎麼可以這樣毫不知羞恥,竟然在他索取的過程中沒有任何不願意!她定心審問自己,答案確定是——她會給他!
水綾翻起薄被,將身子密密實實包了起來。她不停的咒罵自己不知羞恥,可是在咒罵的同時,心上又牽掛著一件事——柳兒!
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孩,能夠把他這樣一個看似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大男人弄得那麼狼狽,讓他露出那麼寂寞、那麼傷痛的眼神?
他說過什麼?柳兒是他的生命?
那在想著柳兒的同時,被抱著的她對他來說又是什麼?
她猛力一甩頭,雙手壓住太陽穴,企圖引起痛楚來讓自己不要再去思考這個問題。
羞恥、憤恨與嫉妒同時啃蝕著她的心,侵蝕她的生活,讓她不得安寧!
◎ ◎ ◎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因為心情的關係,有時覺得很短,有時覺得很長,水綾就是後者。
她把頭靠在桌上,凝望著窗外幾乎看不見一絲白雲的藍天,發愣的想著明天就開始放暑假了,明天也是一號了!
「水綾!」坐在身後的涓羅一踹她的椅子,「老師叫你啦!」
水綾突然驚醒,一抬頭,瞧見老師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
「我真的要佩服你,每天這樣發呆看風景,還可以考第一名!」
水綾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走上講台領獎狀。
「你的長腿叔叔如果知道你成績這麼好,一定會很高興!」
她的長腿叔叔?
「他不是長腿叔叔!」水綾衝口而出。
水綾過於激烈的反應讓老師嚇了一跳。
瞧見老師莫名其妙的神色,水綾方訥訥地說道:「因為……我知道他是誰,所以不叫他長腿叔叔。」
老師恍然大悟,笑了笑,「那你可以把成績單當禮物送給他。」
水綾點點頭,虛應了一下。
當禮物?她才不想再見到袁夏駒了,明天,她要叫水軼去跟他拿錢!
◎ ◎ ◎
「你姐姐呢?」
從昨天晚上,他就心神不寧,腦中有直覺告訴他,今天他一定見不到水綾,果不其然,出場的是弟弟水軼。
兩姐弟同樣有著明亮的大眼,一樣被太陽曬成麥色的健康皮膚。他們長得很像,可是他不是水綾!
袁夏駒很是失望,再這樣下去,那女孩這一輩子都不會在他眼前出現了。
他或許該給她一個解釋,但要解釋什麼呢?解釋他情不自禁的原因?解釋柳兒的故事?
他失笑。她不會相信的。這故事在人們耳裡聽起來荒誕得可以,他隨便編個理由,都強過真實。
「你家人最近好嗎?」
水軼同樣對著袁家的人有敵意。雖然袁夏駒表現得很親切、溫柔,但他還是不忘姐姐的耳提面命——他是壞人,壞透了的人,拿了我們該拿的錢就走,不要理會他!
他們家殺了他爸爸,殺了那麼好的爸爸,他們怎麼可能會是好人!
「不好!」水軼很不客氣的回道:「我爸爸死了之後,我們家就都過得很不好。」
袁夏駒無言以對。
「你姐姐今天怎麼沒來?」
「她說她不想見到壞人的臉!」水軼壓低聲音嘟嘟嚷嚷,「害我得接這項任務。」
壞人啊?他的罪名又再加一等了。袁夏駒苦笑。
「放暑假了吧?這一學期功課好嗎?」
「我跟我妹妹都普普通通啦,不過我姐還是第一名喔!」水軼眉飛色舞。
「真的嗎?」袁夏駒笑了笑。她想當醫生的志願可不是個夢想呢!
「我可以走了嗎?如果你還要問我家的情形的話,我姐說,我們都還活著,其他的你不用管了!」
「小朋友,你在學校沒有讀過什麼叫做禮貌嗎?」
「有啊!可是……」袁夏駒凌厲的眼神讓水軼的氣勢整個瓦解,不敢直視他,「可是我姐說不用對你客氣的啊!你們家是殺人兇手,我們……我們家是受害者啊!」
又是水綾!袁夏駒一咬牙,後又覺得可笑。
他幹嘛對一個小孩子動氣,他又怎麼能責怪水綾呢?是他咎由自取啊!
「拿去吧!」袁夏駒拿出早已裝好錢的信封,「收好,別掉了。」
如獲大赦的水軼趕忙接過信封。任務達成的他連再見都沒說,拔腿一溜煙跑掉了。
袁夏駒靠在椅背上,手指揉發酸的眼。
他該拿她怎麼辦?再大的阻礙都敵不過兩顆心的距離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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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高中的暑假根本就是空設的,才休息沒兩天,就被學校抓去做暑期輔導了。
水綾本來不太想去的,反正沒有暑期輔導,書她還是一樣讀得好好的。要撥那個時間去如蒸籠一般的學校,她寧願窩在家裡自己讀書,輕鬆自在多了。
可是偏偏導師說那個長腿叔叔已經幫她繳了暑期輔導的費用了,害她不得不去學校陪同學三溫暖。
多事的長腿叔叔!
想到袁夏駒,她心上不由得氣!
這一個月他比上個月少給了五千塊,說不定下個月就少了一萬塊,如此一次一次減下去,明年還未放暑假,他們就不用去拿生活費了。
她不是計較那個錢,她本來就不想要的,是他一直強調是他們的權利,他們本來就應該拿的。好啦!無所不用其極勸服他們收下「他們的權利」,結果呢,才第二個月,猙獰的面目就跑出來了。
沒有那份誠意幹嘛做那樣的承諾!她好氣!不管他們怎麼處理她爸爸車禍一事,在事後,她的確有看到袁夏駒的誠意,結果那竟然只是做戲,是怕將來萬一醜事被披露,用來博取原諒的手段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