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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蘭泰……」這是她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句呼喊。
她昏厥過去,聽不見喧嘩震天,看不見戰火連綿,也不知道自己在被地上斷箭刺穿背部之前,就被一隻大手猛然拉進懷裡。
她的意識一片空白,身子也像羽毛般飄逸輕盈。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感覺到強而有力的暖流包圍著她,緊緊地擁著她。有張熾熱的唇貼在她臉頰邊,不斷喃喃喚著她的名字。隨著緊密的親近,她聞到熟悉的男性氣息——混合著馬革、草原以及粗獷豪邁的迷人氣息。她還來不及想起曾在何時何地聞過這氣息,就墜入了更深、更遠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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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戰役,清軍告捷。
這次與準噶爾族的征戰歷時三個多月,行軍千里,一路上大小戰役十餘場,終於在赫蘭泰的佈陣與圍剿之下大獲全勝。準噶爾軍隊損失慘重,主帥及將領們僅率數百騎兵倉皇逃走。
歷經數十個擔驚受怕的日子,瓔珞終於等到他凱旋歸來。
她只知道在清軍攻打敵軍,而她不慎落馬之際,是赫蘭泰殺出重圍趕來救她。清醒時她已返回塔密爾的途中,而赫蘭泰卻早往西北方向繼續追擊準噶爾軍。
她當時甚至沒機會見他一面,就再度分離三個多月。
清軍凱旋返回塔密爾當日,瓔珞足足在草原上等了一整天,任誰拚命地勸,她也不肯回營。等到清軍的隊伍出現在遠方時,她再也按捺不住眼淚,發了狂似的奔進隊伍中,搜尋赫蘭泰的身影。
「赫蘭泰!」她流著眼淚拚命喊著、找尋著,像個迷路的小孩。「赫蘭泰!」
「瓔珞格格,將軍在中間部隊。」士兵們紛紛為瓔珞指點赫蘭泰所在的方向。
「赫蘭泰!」她一路喊,一路跑著掉淚。淚水任她再怎麼抹也抹不盡,總在眼眶中打轉,摸她的視線。
「瓔珞!」費英東按住她的肩頭。「你怎麼跑到這裡來?我們只差一點路程就回營,你這樣闖進行軍隊伍中很危險的。」
「赫蘭泰呢?赫蘭泰在哪裡?」她抓著費英東的衣袖詢問時,嗓子已經哽咽得變了聲。
「他很安全啦,你別瞎操心了。」思麟站在另一側直搖頭,打個手勢命令隊伍繼續行進,別慢下速度。「我們馬上就回營了,你急什麼嘛!」
「費英東,你放手!」他一直壓著她肩頭,不准她闖進其他隊伍中。「我要赫蘭泰!我要見他,你不要抓著我!」
「瓔珞,你這樣胡鬧了,赫蘭泰知道了會生氣的。」費英東擋住她,死命勸著。
「我只是要見他!我要赫蘭泰!」
「你先回營,等會兒就見到了,幹嘛在這裡胡鬧?」思麟不高興地罵著。赫蘭泰的軍紀是出了名的嚴苛,他不想再因為她的緣故而莫名被罰做卑賤的勞役。
「赫蘭泰!」她還是不死心的拚命哭叫著。
「他沒事的,瓔珞,他很平安。」任費英東再怎麼著苦口婆心都沒用,她還是照哭照喊。
「沒有什麼死亡惡兆啦,他還是活得好好的。」思麟真服了她,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如此狂亂的態度有多丟人現眼。
「我只是想見他……」她心碎而無力地蹲下身埋頭痛哭。她再也沒有力氣對抗這些阻攔,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她的意志力已經完全枯竭了。
她要見赫蘭泰的這份急切與死亡惡兆無關,也與戰勝的喜悅無關,她只量想念他、想見他,想到幾近崩潰的地步。
為什麼大家都不懂?為什麼還要阻攔她?她畢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可以擺脫一再分離的痛苦?
「赫蘭泰……」她想見他,好想見他。
「瓔珞……」費英東看好蹲在地上痛哭抽噎的模樣,心都揪成一團。「思麟,怎麼辦?」
思麟也被她打敗了,重歎一口氣。「好了,起來吧,我帶你去找赫蘭泰。」他豁出去了,會被除數赫蘭泰處罰就任他罰吧,總比看著瓔珞傷心成這樣來得痛快。
思麟要伸手拉起瓔珞的大掌還來不及碰到她,就被莫名其妙的力道突然拍開,他在毫無防備的狀況下被打得整條手臂發麻。
「赫蘭泰?」思麟和費英東這一怪叫,瓔珞立刻抬起錯愕的淚顏。
「再讓我看到你碰我的女人,斷了手腳別怪我心狠手辣!」赫蘭泰站在瓔珞身前,狠狠瞪著思麟,一旁的費英東心中大歎阿彌陀佛,還好他剛才沒伸手扶起瓔珞。
「赫蘭泰!」瓔珞倏地起身衝進他懷裡,無視週遭驚愕的眼光,緊緊抱著他放聲痛哭。
連赫蘭泰也愣住了,他不是不想瓔珞,他同樣的也快被相思折磨到發狂的地步。他也想緊緊地摟抱著瓔珞,感受到緊擁她纖弱嬌柔軀的熟悉觸感,可是理智告訴他不可因為個人情感而失掉大將之風。
「你跑來這裡做什麼?」他這一怒吼,連思麟和費英東也嚇到了。
「我終於見到你了……」嬌小的她在他懷裡抬起一片迷濛的淚眼。「真的是你,赫蘭泰。這終於不是夢,你終於不會再消失了……」她再度埋首,抱著他,無法自制地哀切痛哭。
每夜她都夢到與他重逢,但清醒後的現實不斷打擊著她,每天醒來的剎那總要承受乍然分離的劇烈心痛。
「別在這兒妨礙士兵回營,給我回去!」可是赫蘭泰無法推開她,不知為何,他居然下不了手。
「赫蘭泰,你別凶瓔珞,她只不過是……」
思麟拉住費英東,示意他少囉嗦。他拖著一臉莫名其妙的費英東歸隊,率領各部人馬繼續行進。
「思麟,你這是……」費英東忍不住嘀咕。
「人家小倆口談情說愛,你杵在中間插什麼花嘛!」他和費英東各自翻上馬背領軍,放著身後站在原地的兩人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