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柳緞兒溫言安慰妹妹,「早些時候,將軍夫人已經承諾咱們柳家,大姐嫁去一年後,若易公子仍藥石罔效,魂歸九重天的話,便會讓新婦回門的。」所以說什麼也得賭上一賭。
「緞兒說得對!除此之外,咱們也無計可施了。」聽了二女兒的話,柳如風彷彿在一片汪洋中構著一塊浮木,雙眼發亮,緊抓著她,萬分激動地道:「好緞兒,這一切都是仰仗你了,爹代柳家莊所有的老老小小謝謝你一聲!」
就這樣,趕鴨子上架似的,柳緞兒匆匆換上了新娘的嫁衣,頂替同胞姐姐出嫁。
不多時,柳家莊的大門外傳來一陣鑼鼓齊鳴的聲響,隨著一連串鞭炮聲,一頂宮中所賜的龍鳳喜轎,緩緩自柳家莊內抬出來。
往轎窗望去,隱隱可見端坐其內的新嫁娘,頭戴一定綴滿珠翠花釵的鳳冠,身穿由金線交織而成的雲霞披肩,頸上戴著五彩的鑲金首飾,金光燦爛,華貴非凡。
街坊鄰居們爭相前來看新娘出嫁,有道賀,有祝福,也有更多扼腕的歎息。
想不到劉家率先出嫁的會是那個脾氣最為戾、性子最為乖張的柳錦兒!
這下賠局又得重新開始,不知柳家四艷之中下一個出嫁的美人兒會是哪一個。
接下來,熱鬧迎親的喜慶景象,在大街上喧騰了起來。
第9章(2)
只見擁擠不堪的人群中,一名頭戴斗笠,將一對寒星般的俊眸隱藏在斗笠下的男子,兀自遠遠地觀看著這一切,雙眸深不可測,且毫無暖意。
那一夜,兩人之間的情感明明都已滿溢,他知道她是愛他的。
但他不懂的是,在兩人撥雲見日、互訴情衷之後,她為何還是一心出嫁?
如果兩入之間的愛情像磐石艤堅固,那麼現在站在這裡的他該是微笑還是該哭泣?如果磐石已經崩塌,那麼兩人曾經有過的激情夜晚究竟是現實還是虛幻一場?
韓振剛一雙黑眸顯得幽暗,冷酷地灼向前方的花轎,視線是那樣冷、那樣銳利,始終沒有挪開。
最後,他決定前去為自己尋找一個答案。
「停轎!」
說話的聲音雖是那麼的徐緩,但是一股難以形容的震撼力量已顯示出來人內力渾厚。
花轎半途遭人攔阻,一群護轎的武師們立刻提高警覺,紛紛把架式擺開,怎麼也料想不到,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膽敢強攔將軍府的娶親花轎。
「打哪兒來的臭小子?」領頭的武師以粗啞的嗓子大聲喝道:「你為何半路攔轎?」
「你管不著。」冰寒的眸光掃了過來,落在武師們身上,男子冷酷地道:「聰明的一邊閃去,想找死的儘管上前,在下隨時候教。」
喝,好狂傲的口氣!
突然受辱,武師們哪裡吞忍得下?互相看了一眼,決定迎戰,打算給這個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傢伙一記教訓。
他們原以為人多勢眾,解決一個攔路的小子費不了多少工夫,可是一會兒之後,武師們竟一一敗下陣來,有得還窩囊地被打得昏死過去,趴地不起,彷彿氣絕了般,把幾個轎夫全都嚇壞了。
「這、這……」轎夫們面面相覷,心驚不已。
待擺平最後一個揚著大刀,呼喝著粗嗓,不知死活地朝他劈砍而來的蹩腳武師後,男子將下巴繃緊,方正的輪廓勾勒出他嚴峻的表情。
「還不滾?」
他這麼一喝,轎夫們誰還敢繼續逗留原地?紛紛抱頭鼠竄,飛也似的一哄而散那。
待這走一群無關緊要的旁人,韓振剛脫下斗笠,露出一臉慍怒的表情,一步步走向前方的花轎。
「告訴我,你一定非得這樣考驗我的耐性嗎?就算我已經對你坦白了心跡,你還要這樣耍弄我於鼓掌之間才甘心?」大掌一揮,他猛地掀開轎簾,彎身一探,就要將轎內的人兒一把擄去。
這突如其來的驚人舉止嚇得新嫁娘花容失色,極力掙扎,「啊——你是什麼人?別碰我,你別碰我呀!」
「錦兒,是我啊!」掀去她的紅蓋頭,韓振剛眉頭一擰,不悅地道:「你早該知道我會出此下策的,為了你,我已經豁出去了!」
「咦?」韓師傅?
不察新嫁娘此刻臉上顯而易見的疑惑之色,韓振剛頑固地堅持著。
「我是來帶你離開長安城的,無論你怎麼反對,我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嫁給那易家小兒!」他的神情冷硬嚴酷,黑眸裡的光芒更是格外銳利,「你聽好了,這輩子你只能嫁給我!」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啊?」聽得她糊里糊塗的。「怕是韓師傅誤會了,我不是錦兒姐呀!」
「你……你不是錦兒?」他一愣。
「我真的不是。喏,你瞧,我是柳緞兒。」指了指眼尾處的痣,她一對水眸無辜地眨呀眨,恍然的又道:「原來韓師傅先前與錦兒姐之間的事,並非只是鬧著玩的,真的是……」
韓振剛不讓她說完,俊臉微紅,趕緊又問道:「緞兒姑娘,為何今日是你上了花轎?鎮國將軍府選中的兒媳婦,不應該是錦兒嗎?」
「本來是的,可是……」想起大姐衝動又自私的決定,柳緞兒不禁又紅了鼻頭,忍不住嚶嚶低泣。
忽見柳緞兒當著他的面情緒失控,令他心一緊,恐懼的陰影也由他的心田散至冰冷的四肢。
「錦兒她……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聞言,心中溢滿酸楚的柳緞兒更是再也承受不住,一再強忍的淚水統統在他面前撲簌簌地奔流。
見她如此,韓振剛心底陡然緊張起來,頓時覺得渾身冰冷,彷彿罩著一層冰霜,不禁失控地向她大聲詢問。
「告訴我,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快告訴我啊!」緊緊鉗住柳緞兒的雙臂,他能感覺到自己全身的寒汗毛都豎了起來,皮膚上有一種被灼傷的刺痛感。
眼看紙已經包不住火,柳緞兒不敢再期滿,只好顫抖著唇一五一十地全說了,「今早,大姐先將丫頭遣走,之後就、就……服毒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