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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果!他果然就是歐洲來的那個昆曲迷!」英二大概是在場人中最樂的一個。
「他算哪門子昆曲迷啊!」睿雪明明也想留下他,可是就是覺得留得有點沒道理,而且好像怪怪的。
「我在想,他會不會是歐洲前衛劇的演員?」
「前衛劇?」睿雪一臉不解的反問英三。
英三撐著下巴深思半晌。「我有個朋友在法國組了個前衛劇團,團員習慣以自己在舞台上的角色來生活。」
「我不懂什麼前衛劇,不過你說的話倒很前衛。」因為睿雪已經聽得「霧煞煞」。
笨女人!英三在心中暗罵一句,臉上卻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譬如,我如果要演哈姆雷特的角色,我就會開始以哈姆雷特的身份生活。我穿當時的衣服、說當時的話語,以哈姆雷特的身份去說話、去思考、去過日子,也就是讓我自己完完全全變成哈姆雷特。這樣一來,我不是在『演』哈姆雷特,而是把我自己變成哈姆雷特。」
「噢,原來如此!」她還是不懂。
「你的意思是,費英東正在扮演某個角色囉?」媛媛的領悟力顯然比睿雪高。
「對!你沒聽見他一再重複他的『角色背景』嗎?」英三興奮的和媛媛討論,「他說他是大清的一名副將,奉將軍之命負責守護雪格格——」
「卻因為某種變故或是意外,而跟雪格格走散了。」媛媛立刻接話,因為只有她聽見費英東剛才在睿雪房裡所說的話。「他辛苦找尋雪格格七天七夜,終於發現她住在這裡。可是雪格格竟然喪失記憶,忘了所有的事,也忘了費英東這個人。」
「對!」英三啪的一聲以拳擊掌,「所以費英東一直對睿雪低聲下氣,而且絕不容人冒犯她,因為她是位格格——他奉命守護的女人。」
「我的天哪,那他的演技真是太棒了。我們光看他一個人自導自演,就清楚了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媛媛開始對費英東刮目相看。
「而且他還是個貨真價實的武將料子。」英二也加入他們的陣容,發表高見。「你們看,下午他衝破的落地窗,要把這麼厚的玻璃撞個粉碎需要有深厚的內力,還有他在二樓打入牆壁的那一拳,更是……」
睿雪呆呆的被孤立在熱烈討論的陣容之外,搞不懂他們到底在興奮什麼。
「格格,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費英東站在玄關低語,除了睿雪之外,那嘈雜的三人根本聽不見。
「這不是討不討厭的問題。」而是安全問題。「你是個陌生人,我們全都不認識你,哪能隨隨便便就——」
「你喪失記憶才會忘了我,我卻沒有喪失記憶,我始終惦念著格格。」
睿雪心頭一悸,渾身沒來由的燥熱起來。
「拜託你別再演戲了,好不好?」否則她真的有點想依賴這個自稱是她守護者的男人。
「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客廳內那三個傢伙莫名其妙的不知在狂熱什麼,穿鑿附會出一大堆歪理。「雪格格,你仔細的看著我。」
「看……看你幹嘛?」以他這種「仰之彌高」的體型來看,至少有一八五公分以上,對她這個身高一五人公分的小女子來說,他就像一座大山。
「你完全沒有印象嗎?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你……我……」面對那雙清澈的眼眸,睿雪的舌頭都快打結了。
沒有一個女人能在這種癡情的凝視下,還能保持正常的心跳。她在這雙黑珍珠眼眸的專注之中,彷彿真的變成一位身份高貴的落難格格,一個需要他保護的女人。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雪格格。」其實她心中倒很希望自己是。
「我不會認錯人。」費英東輕柔的低語像陣陣和風,拂平她躁動的心。「你就是雪格格,否則我不會強烈的感覺到你在這附近。」
「你是靠感覺找到我的?」騙人的吧,睿雪不相信的看著他。
「我一直都在這附近呼喚你,雖然我看不到你,可是我感覺得到你。」而且他自爆炸後清醒就已身在此山區中,照理說雪格格應該也會被「炸」到這附近來才對。
該說他是個耿介忠直的男人呢,還是善於撩撥少女心的花花公子?她竟然沉醉在被他如此重視且珍惜的感覺裡。
「費英東,其實我並不是真的想趕你走……」睿雲的真心話還沒宣讀完畢,視線被他衣襟內一小截水藍色的帶子吸引。
「睿雪,我們一致決定讓費英東留在這——」英二的話才講到一半,就被從玄關處傳來猛烈的撞擊聲嚇到。
等所有人全奔到玄關時,只見費英東跌坐在地上,一臉的無辜與不解。
「格格,怎麼了?」她不是才正要開口留他,怎麼忽然發火用力一推,讓他猝不及防的整個人向後跌坐地上。
「你……」睿雪氣得渾身發抖,「給我滾!滾得愈遠愈好!永遠都別出現在我面前!」
「為什麼?」費英東迅速站起身,追問道:「剛才你不是才說不想趕我走,為什麼——」
「剛才是剛才,我現在要你立刻滾蛋。大色狼!」
「幹嘛呀,他會吃你豆腐嗎?」英二那口氣好像擺明了費英東才不會看上她這種貨色。
「那這是什麼?」睿雪快手一抽,就從費英東衣襟內拉出一件水藍色胸罩。
「啊!」費英東沒想到她會突然抽出這件小布條,頓時臉頰紅成一片。
「這是你的嗎?」英三質疑,因為他一直覺得睿雪應該穿A罩杯。
「廢話!這當然是我的!」而且還是她之前才從身上換下的。
「你要傚法灰姑娘當場試穿給我們看嗎?」媛媛冷冷一歎。拿件胸罩在人前晃呀晃的,真是難看。
「你說什麼風涼話嘛!」這又不是玻璃鞋,哪能當場試穿給人看?「這傢伙不要臉,居然偷我的胸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