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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你的血親,你身上流的是咱們滿洲貴族的血,不是這些倭寇的污穢血液。」
「請你放尊重點,費英東。」曾祖母冷然開口,「睿雪是我們神阪家族的人,我們不會對她怎樣。」
「你們不會?」費英東猛然掃視曾祖母的同時,射出懷裡藏的三壁鋒,準準的釘在曾祖母身前的木板地上。「你認得這暗器嗎?派刺客來暗殺格格,還敢說不會對她怎樣?」
刺客?!曾祖母和睿雪同時愣住。曾祖母的臉上閃過一道極淡的慍怒,輕瞟正人一眼,而睿雪則是驚愕的瞭解原來出現在她房內的女鬼是刺客。
「暗殺?他們……幹嘛要暗殺我?」
「他們不知在你身邊下過多少次毒手,我已經極力掩飾他們的惡行,不想讓你受驚,但是——」
「毒蛇!我在浴室碰到的毒蛇不是巧合?」
「你在街上差點被車撞死也不是巧合。」該是讓她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睿雪錯愕的神色是如此顯而易見,費英東幾乎能感受到她單純而平凡的生活突遭毀滅的震撼。
「亂講!我……他們根本沒必要殺我,這些只是巧合……」可是她的聲音顫抖得連她自己也騙不了。這太荒謬了,這一定是場惡夢。「我想回家……我……」
「格格,我正是來帶你回去的。」費英東沉穩而氣勢懾人的舉起手中大刀,準備拔鞘。
為了帶回格格,他不惜犧牲一切。
睿雪是他的女人,是他以性命守護一生的格格!
「你別忘了你的夥伴們還在我們手上!」沙織突然押著三名雙手反綁在身後的男人走進廳堂。
「英二、英三、夏利,你們也來了!」睿雪從沒有這麼高興見到他們,在這種紛亂詭異的場合,見到這三張平日相看兩相厭的面孔,她差點喜極而泣。
「睿雪,你沒事吧?」
「他們抓你來幹嘛?那男人幹嘛抱著你不放?」
「噢,我的老天,這到底是在做什麼?我為什麼要跟著你們蹚這淌渾水?」
費英東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緊緊的盯著睿雪。他們只分開了一天一夜而已,可是他快被不安與思念折磨瘋了。他想見她、想擁抱她、想確實的感受到她的體溫、想重溫她就在身邊的感覺。他真不知在「下痢」緊急辦理出國手續的這段時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他等不及要找回她。
而她,現在正近在眼前!
「你若再動一下,我立刻宰了這三人!」沙織看著費英東絲毫不受威脅的模樣,心頭不由得開始發涼。
「喂,你們不是玩真的吧!」英二看看沙織抵在他頸邊的一把三壁鋒,臉色慘白的叫道。
「睿雪,叫費英東住手,他只聽你的話,快叫他住手!」英三也急得哇哇大叫。
睿雪看著這一片混亂,心中早已沒了主意。她好累,心好倦,不想再陷入這場惡夢裡。
「我好想回家……」
當睿雪淚眼迷濛的低喃著,費英東的大刀立刻出鞘,寒冽的刀身霎時間出刺眼的雷光。
「不要!英二——」英三朝脖子上赫然爆出血光的英二大喊。
突然間,整間屋子起了劇烈的震動,讓人站都站不穩,神案上的擺設紛紛墜落,而不知從哪裡傳來的低嗚聲嗡嗡作響,震得每個人耳膜發脹、腦門刺痛。
屋頂大梁突然垮下來,往睿雪和正人跌坐在地的方向掉落。
「格格!危險!」
與費英東的嘶吼同時響起的是大梁劇烈的破裂聲,被大梁擊破的地板碎片甚至飛濺到半空中,睿雪在剎那間感到一股猛烈的衝擊力。等她自劇烈震動的地板上撐起身子,卻見到她最害怕的景象。
「不要!費英東——」
第十章
「費英東!費英東!」睿雪完全不顧大地震的撼動,往坍塌在地的大梁和神案堆裡找尋被壓在下面的費英東。「費英東,你在哪裡?」她像瘋了似的哭著往木樑底下鑽,卻被跌坐在一側的正人拉住腳。
「睿雪!把他的刀鞘拿來,快讓他的刀回鞘!」曾祖母在一片混亂與震動中拚命叫喚。
「放開我!」她死命踢著被正人抓住的右腳。
「那裡危險,不准過去!」
屋樑上陸續有木樑推擠墜落的聲響,地面猛烈的震動,似乎非把沉重的殿頂震倒不可。
「睿雪!快讓刀回鞘!否則地震會把這裡給震垮的。」
曾祖母的嘶喊對她完全無效,她腦子裡只有一個迫切的念頭:快救費英東!
最後是英三半爬半滾的跑過去撿起費英東的刀及刀鞘,他這才發覺平時看費英東拿得輕巧的大刀,竟然沉重得要他兩手才勉強舉得起。
當費英東的大刀完全沒入刀鞘內時,也是雷鳴聲與撼動最劇烈的一刻。忽然間,一切震動都停止,一切聲響都消失。
整座本堂一片死寂。
不知沉寂了多久,才隱約傳來幾名女眷驚魂未定的哭泣聲,以及睿雪極力想搬開梁木堆的聲響。
「噢……我還以為會死在這裡。」夏利渾身顫抖的跌坐在地,四肢虛軟得無力站起。
「費英東,你在哪裡?」睿雪愈哭愈淒厲,雙手用力推著斷梁,「你快給我出來!費英東!」
「睿雪,別這樣!」英三連忙拉住她的手,「小心被滾下來的斷梁壓——」
「費英東!我找到了!」睿雪看見一隻微微顫動的大掌,興奮的叫道,「英三,快幫我把他拉出來。快!」
「你別緊張好不好?」英三快被她惹毛了,「你就不能安靜一點嗎?你這沒大腦的女人!要是費英東骨折,再被你一拉動,豈不是——」
他的話尚未說完,突然一陣大喝聲響起,塌成小丘似的樑柱猛然向四方飛散,一個魁梧的身軀昂然佇立著。
「哇!他被壓在底下居然沒事!」英二捂著受傷的頸子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