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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那是明人透視到的歷史事跡,而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一個應該在三百多年前被炸得屍骨無存的人,現在為何會好端端的站在我們面前?」
正人的話猶如平地巨雷,震懾每一個人。
英二、英三以及睿雪互望了一眼,他們初見費英東時,他就像是個歷劫歸來的大將。一身古裝、渾身是傷,操著奇怪的口音,在現代生活中像個科技白癡,而且滿口大家聽不懂的過往,什麼邊關大爆炸、什麼保護雪格格……這一切他們只拿來當玩笑看。
「不可能……費英東不可能是三百多年前被炸死的幽魂。」睿雪緊緊的抓靠在他身側,「他是活著的。他有心跳、有體溫,他才不是幽魂!」
「他的確不是幽魂,但他很可能是因為大爆炸而穿越三百年時空的古代人。」曾祖母冷然開口。
穿越時空的古人?!霎時每個人的神情全凝住了,一時之間腦海無法接受這個訊息。
「不可能。現在都快二十一世紀了,哪還會存在這種怪力亂神的事!」英二反駁。
費英東也是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可是內心深處卻已經動搖。
「用你的眼睛來證實吧。」曾祖母指著天罡、地煞兩把大刀刀柄上的刻字,「你若是真的武將,你應該看得出這兩把刀的刀齡。」
費英東仔細比較兩把刀。雖然天罡刀被神阪一族維護得很好,但仍掩不住它比地煞刀蒼老的痕跡。最明顯的莫過於刀柄上的刻字,天罡刀上的「天」字幾乎快看不見,而地煞刀上的「地」字卻清晰如新。
兩把同時打造的對刀,為何此刻會差了數百年的刀齡?
「我……我在爆炸後竟然到了三百多年後的世界?」他不相信,也不願相信,更不敢相信。「我的親人、我的戰友、我的過往……全都是三百多年前的歷史了?」
「是的,現在已經沒有滿清這個朝代了,它早已經結束,而由民國取代。」
曾祖母的話抽空了費英東的靈魂。
滿清沒有了?這個朝代已經沒有了?不可能,以大清如此強盛的國威與氣勢,怎可能說消失就消失?
「時間會改變一切。就算是大漢、盛唐,現在也不過是段歷史罷了。」曾祖母彷彿有透視人心的能力,回答費英東心中的疑惑。
「為什麼……」費英東痛苦的閉起雙眸,「為什麼要讓我一個人在另一個時空飄泊?」他像是突然被放逐到一個再也回不去的異鄉,注定要飄泊終生。
「你在爆炸當時的生死交界,心中想些什麼?」曾祖母緩緩的進入他的意識中探索。
「我不知道。」費英東絕望的將臉埋在雙掌中。「我只想……好好的保護雪格格。我不該放下她一個人,讓她被準噶爾兵綁為人質,我……」
「這就是你會穿越時空來到睿雪身邊的原因。」曾祖母轉身看著睿雪,「他真的很想保護你,也就是這股強烈的意念將他帶到你身邊。」
「胡說!我才不是什麼雪格格,我只是……剛好名字裡也有個『雪』字而已。」天底下名字裡有「雪」字的人何其多,又不只有她一個。
「不!你絕對是雪格格!」費英東激動的朝她吶喊,「一模一樣的面孔,只是個性稍有不同,我絕對不會認錯。你就是雪格格!馬佳氏一族的雪格格!」
「我不是!」睿雪也朝他憤怒的吼回去,「我一直跟你說我不是什麼格格,而是我也不姓馬佳氏!」
「睿雪……」英三慘白著一張臉,「你是姓馬佳氏沒錯。」
睿雪呆在原地。她是不是聽錯了?
「英三,你胡說些什麼?」她的腦子已經夠混亂了,他還來攪局。
「睿雪,我們本來就姓馬佳氏。」英二的聲音甚至有點顫抖,這件事實在詭異得令人無法理解。「根據族譜的記載,我們是源於馬佳氏一族的滿人血統,在辛亥革命後才改為漢姓『馬』。」
睿雪聞言像是遭人重重一擊似的,虛弱的向後踉蹌兩步,費英東迅速攬住她的腰。
「睿雪,你的確不是雪格格,但你是她的後裔。」曾祖母聲音平穩的說著驚人的事實。
「你身上流的是雪格格一族的血脈,也是這層血脈牽引費英東穿越時空來到這兒。」
「那……她真的不是雪格格?」費英東鬆開了摟住她的手臂。
「她不是,她是雪格格的後代子孫。」曾祖母肯定的說。
「費英東……」睿雪覺得這一切好混亂、好可怕,她只想躲入他懷中逃避這些怪事,但費英東卻在她要靠近他的時候退了兩步。
這個小小的動作凍住了睿雪的心。
「費英東?」
「等一下,給我點時間冷靜。」他就這樣與睿雪隔著一段距離僵立著。
睿雪垂著雙手,瞪大雙眼看著陷入苦惱中的費英東。「怎麼了,為什麼你要躲我?」
「我不是在躲你,而是……」費英東思緒紛亂的抓著地煞刀,手心全是冷汗。「你不是雪格格,我……」
「我不是雪格格,所以你根本沒必要保護我?」她的口氣輕緩無力,心卻開始刺痛,彷彿被撕碎成一片片。
「我一直以為你是。」
「可是我不是。」
「我弄錯了,這一切全都錯了,都不對!」他憤怒的大吼,「這裡根本不是我應該存在的世界,你們和我是不同時代的人!我竟然還傻傻的弄不懂這裡的一切為何和我以前的生活不一樣,就連雪格格也變得不一樣。我到現在才明白自己闖錯了時空、保護錯了人——」
「也喜歡錯了人、陪錯了人是嗎?」睿雪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當費英東望向她時,才發現睿雪雙手握得死緊,渾身不由自主的在顫抖。
「其實……我本來就不需要你保護。」她冷靜的說道,表情十分平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視線糊成一片,眼前的景象好像全泡在水裡,愈眨眼就愈看不清楚。「我也沒有很喜歡你,根本不在乎你能不能陪伴我,所以你不必擺出一副很懊惱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