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夫妻之間做的事。」
夫妻之間……
於澄美驀地恍然,粉頰刷染紅暈。
他看著她,而她看著自己的腳尖,空氣中流轉曖昧的氛圍。
他看出她的害羞,心跳亂了幾拍,伸手一探想碰觸她,她察覺了,慌忙閃開,眸光瞥見前方有個鞦韆架,急急走過去。
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半晌,無奈地握了握拳。
他跟過去,見她坐上鞦韆,便停在旁邊,斜倚鞦韆架,靜靜地看她。
不要再看了。
她想跟他說,這樣看著令她覺得尷尬,或許他這是對自家嬌妻深情的凝視,可對她而言,卻是沉重的負擔。
她怕,她緊張,她不知所措……
「今天怎麼不親親?」一道童稚軟嫩的聲嗓揚起。
兩人都驚怔了下,同時望向聲音來處,那是一個約莫五、六歲大的小男孩,蹲在鞦韆架前的沙地上,雙手托腮,看著他們的眼眸閃閃發亮。
見兩人不吭聲,小男孩眼珠靈動地轉了轉,紅潤的小嘴嘟著,白嫩的臉頰好奇地鼓起,教人恨不得掐上幾把。
「親親啊!」他軟聲軟氣地催促。
於澄美愕然,不覺望向身旁的男人。「這孩子認識我們嗎?」
「也不能說認識。」蕭牧理一向淡定的神色竟似有幾分窘迫。
「就是我們之前在這裡……呃,親吻過幾次,被他看見了。」
「在這裡?」於澄美驚駭。「怎麼親?」
他聞言,眼角跳了跳,上前一步來到她身後,一手抓著鞦韆鐵鏈,另一手抬起她下巴讓她臉蛋後仰。
「就像這樣。」
他喃喃低語,凝定她的眼潭幽邃無垠,她的心評然加速,也不知怎麼搞的,像是遭魔咒定格了,一動也不能動。
你想做什麼?
言語在唇畔躑躅,遲遲無法吐落,唯有心跳咚咚地在耳畔作響。
咚咚、咚咚、咚咚……
風吹過,撩亂她鬢邊幾根細發,他用拇指替她收攏,緩緩俯下身,微涼的唇吮住她柔軟的唇瓣……
第4章(1)
於澄美坐在咖啡館裡發呆。
出院至今已經將近一個禮拜了,這些天來,蕭牧理除了上班之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伴她,帶她走遍了他們曾一起走過的地方,訴說當時發生的點點滴滴。
她知道,他是想藉此喚回她的記憶,可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昨天她回醫院複診過,醫生說她腦裡的瘀血已經完全化開了,照理說她所有的內傷外傷都痊癒了,失去的記憶也該歸來。
但,沒有。
她還是不記得這四年來都發生了什麼事,她依然覺得自己是二十三歲的研究生。
她心裡真正愛慕的男人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元祈哥……
思緒及此,於澄美不禁幽幽歎息,啜了口咖啡-微涼的液體味道變得苦澀了。她抿抿唇,出神地望向窗外。
對蕭牧理,這個在身份證上佔了她配偶欄的男人,她是什麼感覺呢?
可以確定的是,就算她不記得自己愛他,她也並不討厭他,甚至自己的身體似乎對他還有那麼一點點……異樣的渴求。
那天在公園,他當著那小男孩的面親吻她,雖然她不到幾秒便驚慌地推開他了,但其實那時候,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呼吸破碎,臉頰發燒。
她並不那麼無知,在十九歲那年便跟元祈哥有了初吻,她以為不會有別的男人能挑動自己的心,可他的吻讓她亂了。
那一瞬間,她其實想張開唇,更深切地迎向他,那幾乎是一種本能。
可一轉念,她又有種紅杏出牆的羞恥感,覺得自己背叛了元祈哥。
她知道蕭牧理才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可她心裡還掛念著鄭元祈,這矛盾糾結的情感就像兩股不同方向的力量拉扯著她,可她又怎能將自己分成兩半?
她該怎麼辦才好?
「美美,你瘦了。」一道清亮的嗓音驀地響起。
於澄美心神一凜,抬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寫滿憂慮的俊臉。
「元祈哥。」她呢喃地喚。
他在她對面坐下,也跟服務生點了杯咖啡,然後用那雙溫煦又精明的眼眸打量她。
「等很久了嗎?」
「還好。」
「不好意思,剛剛我的競選主任突然有事找我,耽擱了一下。」
「競選主任?」於澄美怔了怔。「你要競選議員連任嗎?」
「是立委初選。」他微笑。「你爸說會請你大伯父幫忙,讓我得到黨的提名。」
她點點頭,也跟著淺淺一笑。「那就預祝你初選順利,步步高陞。」
有她大伯父出馬,再加上他這幾年在政界的名聲,相信必能順利通過黨內初選,得到提名。她為他高興。
女服務生送上咖啡,看向鄭元祈時似乎認出他的身份,討好地笑笑,語氣嬌媚。
「先生,您的咖啡。」
鄭元祈對她的示好無感,但身為政治人物,這個女服務生等於是他潛在的選票,習慣性地綻露招牌笑容,電得她更加麻酥酥。
於澄美旁觀這一幕,心裡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我的事不重要。」女服務生退下後,鄭元祈轉向她,一臉關切。「倒是你,才幾天沒見你怎麼變瘦了?是不是那男人對你……」
「他對我很好。」她截斷他的猜測。
他目光一閃,舉杯啜飲咖啡,接著慢條斯理地放下。「你這幾天有想起什麼嗎?」
「沒有。」她苦澀地搖頭。
「一點都沒有?」
「嗯。」
鄭元祈像是鬆了一口氣,可不一會兒,眉峰擰攏。「既然這樣,你還堅持繼續留在他身邊?」
「我答應給他一個月的。」於澄美語音輕細。
鄭元祈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沒對你怎樣吧?」
「什麼怎樣?」她不懂。
「我是說,他有沒有強迫你履行夫妻義務什麼的?」
她想起那個吻,臉頰一熱。「你放心,他不會的,我們都分房睡。」
「是嗎?」鄭元祈冷哼,不喜歡她為那男人辯解的口氣。「你倒是很信任他。」
她信任他嗎?於澄美怔忡,不知怎地,她的確有種感覺,那個沉靜內斂的男人不會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