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妃臨九天 卷二·誓做將軍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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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但,現在哪是同她說這些的時候,現在該做的是將她趕走,遠遠趕離自己身邊。

  若他沒猜錯,她之所以出現,定與齊鏞有關。自私呵,齊鏞就沒想過,他配不上這個好丫頭,也保護不了她。

  珩親王府的水太深,失去雙腿的自己都泅不上岸了,怎麼能夠把她拖下水?難道江雲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見他不言不語,黎育清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胡亂猜測。

  「致芬說,人啊,做事也不必太周到,事事替別人考慮,老想著要當大好人,教身邊人各個如意,怎麼可能呢?人生在世,如意是偶然,不如意才是正常,誰知道往後會發生什麼,你再周到也護不了別人的一生。」她猜,他是悶吧,傷害他的是親弟弟,再怨再恨都只能把苦楚往肚子裡吞,正因為他是珩親王世子,就得被逼著做這個濫好人。

  齊靳瞥她一眼,明白她的暗喻,她不要他當好人,有人要害他性命,他還顧慮東、顧慮西,隱忍吞氣。

  不是的,不是她想的那樣子……

  但那句話匆入他心版人生在世,如意是偶然,不如意才是正常。

  是這樣的嗎?所以他眼下承受的都是正常,眨個眼就會過去?說來容易,做來難,他眨過幾千次眼,再張開,自己依舊是個殘廢。

  齊靳還是不說話?

  黎育清歎氣。所以猜錯方向了?不怕,再接再厲。

  她繼續往下講:「致芬說,小人物看脾氣,大人物看氣度,好事未必是壞事,壞事未必是好事,看的人氣度不一樣,看到的結果也不一樣。也許你看到的是,日後再無法征戰沙場,可我看見的是——當你的妻子真幸福,丈夫能夠留在身邊,天天琴棋書畫、享受畫眉樂趣。當你的孩子真幸運,從小便有父親教導,享盡父愛寵溺。」這個話說得太直接,擺明認定他的傷好不了,擺明認定他無法再征戰沙場、當個神氣威風的大將軍。

  很傷人,她懂,可膿瘡不擠破,難不成要任由它在那裡發爛腐敗?

  果然擠膿瘡很痛,齊靳咬緊牙關,恨不得一把將人給丟出去。

  自己變成這副鬼模樣叫做幸運?

  這種安慰話太惡劣,你會對一個瞎子說「你真好運,不必看見這個骯髒的世界」嗎?你會慶幸一個聾子,不必入耳穢心事若不是太瞭解她,他會認定她惡毒刻薄。

  他撇過臉,下頌線條有點緊,黎育清苦笑。答對了!她把他給惹火了。可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打算退卻。

  「致芬說,人永遠猜不到下一刻會怎樣,所以一定要把頑強給緊緊掛在身上,不低頭、不投降,抬頭挺胸,早晚會讓自己闖出一條康莊大道。」

  「可我認為,有時候決定未來的不是你肯不肯頑強,而是命運,誰說老天爺關上門就會為你開扇窗?就算你頑強地想要挖地道遁逃,說不定會碰上地牛翻身,把人給壓埋在地道裡面,苦難的到來,我們根本無法阻擋。」

  「不過幸運的是所有的痛苦、哀傷、患得患失,都如煙火般在夜空中綻放、凋落,寂滅,困難終會過去,會慢慢成為黯淡的印記,而生命始終鮮活。」她說得句句道理,她明白痛楚會被光陰巨輪碾過,碎裂成貴粉、不復痕跡,但看著他的雙腿和臉頰上那道由鬢角滑入下巴的刀傷……心依舊疼得緊。

  肯定很痛,身體痛、心更痛,當世間最親的人都可以拿你當仇人看待時,那個痛,要怎麼樣才能說得出口?

  意外地,齊靳鬆開眉心,因為她的話裡終於出現「我認為」,再不是聲聲句句都是「致芬說」。不過這回他同意蘇致芬的話,小丫頭太消極,不能將發生的事全推給命運,這樣太不負責任。

  但足……嫌她消極?

  他沒有立場嫌棄,因為現在的自己做的就是消極事,消極地不願意面對珩親王府、不肯面對皇上,甚至不讓御醫進府……她的確錯了,他並非做人周到,並非想要護誰的一生,相反的,這次他想看到惡有惡報,想看看舉頭三尺處的神明,能夠為世間主持什麼公道?

  對,他在賭一口惡氣,看皇上會怎麼做?

  倘若他為朝廷立下那麼多汗馬功勞,到頭來只能撈得這樣一個殘破下場,實在太令人心寒。可他也心知肚明,珩親王一樣為朝廷立下無數功勞,何況他還是皇帝的親弟弟,再加上皇太后的插手,他能要求皇帝怎麼做?處死親侄兒?

  他不是不理解皇帝的為難,只是……教他硬生生把這口氣吞下去,他不樂意!

  難題丟出去,他等著,等皇上接招。

  第三十五章 求求你娶我(2)

  齊靳撇開頭。

  黎育清犯愁。難道又猜錯了?他並非傷心難受,不是沒有足夠勇氣面對未來困境,而是憤怒?

  憤怒母親害死妻子,弟弟謀奪他的性命,憤怒他拚死拚活為珩親王府立下光榮無數,得到的不是家人的支持肯定,而是背叛謀命?

  是啊,這情況教人情何以堪,可事實己經造成能怎麼辦?讓皇上處死他的弟弟?若皇上真這樣做,他能心安?終究是親手足,何況事情真發展到那一步,日後,他要怎麼面對親生父母?

  一時的痛快,造就出無數的困頓,何必?!

  「致芬說……」

  又是致芬說,她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他惱了,猛然轉過頭,瞪上她的臉。

  齊靳在生氣,可黎育清很高興,他終於願意看她,終於願意同她眉對眉、眼對眼。

  於是她無視於他的怒氣,笑出滿眼滿臉的甜蜜。「致芬說,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最好的報復是過得比仇人幸福,人生短短數十載,過完一天就少一天,把這麼珍貴美好的日子拿來欺負自己,不划算。」她講得嘴巴發酸,可他始終不吭聲,黎育清有點累,但不是說要披荊斬棘嗎?這點小累當然得熬過去。於是她再接再厲,搬來一張小杌子坐到他腳邊,準備好埋鍋造飯、長期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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