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頁
「我幹嘛要順他的意回答。」他以為他人高馬大,長得好看又嗓音低沉有磁性,就有資格囂張了嗎?想著想著,悠理的臉頰卻不自覺地泛紅。
奇怪,她剛才也不過跟那個叫宣德的人對看幾眼、鬼吼幾句,怎麼會連他的體形與容貌都記得那麼清晰?不過說實在的,宣德這個臨時演員不知是怎麼找來的,長得也太出色了吧。小野叔叔戲內那名號稱日本第一美男子的男主角和他一比,簡直比到吐魯番窪地去了。
雖然那個叫宣德的傢伙滿頭的假傷和化妝用的血漿,卻依然掩不掉他逼人的俊美和孤傲的氣勢。如果撇開他剛才那些臭屁的言行不說,他真的很像小說漫畫及白日夢中的男主角,英俊而魁梧,冷酷而強悍……說不定還有溫柔的一面……
「啊——」一陣刺耳而尖銳的男人嘶喊嚇到了才剛踏入大軍帳內的悠理,隨即引爆她刺耳而尖銳的狂吠。
「他……手……」她嚇得渾身打顫,雙腳無力地靠著背後的士兵身軀保持站立。
一名輪廓頗深、不似漢人的士兵拚命在地上翻滾吶喊,淒厲的哭號恐怕連軍帳外十里都聽得到。因為他的雙臂被連肩削去,殘肢正血淋淋地丟在悠理跟前。
「不要!我不要看!快把這個拿走!」她又哭又叫地閉著眼躲到士兵背後。
「把她拖出來!」。
「是,宣德大人!」士兵們再怎麼同情她,也不可能因此而違抗命令。
「不要!我不要看、我不要看!」當她被押到宣德跟前時,依舊死命閉著眼睛痛哭聲流涕,可是卻抹不掉已經刻在她腦中的血腥畫面。
「帶這名準噶爾下去,叫軍醫治好他,不准他斷氣。」宣德朝準噶爾兵冷冷一笑。「你儘管倔強下去吧,反正你還有雙腳、雙眼、雙耳,夠你繼續死守軍情。我只要留著你的舌頭,不怕你不掃供。給我拖下去。」
「遵命!」士兵們有力地回應他的怒喝,隨即拖入離去,只剩宣德的隨從和悠理留在偌大的軍帳內。
「抬起頭來!」宣德盤坐在厚毛氈上淡然下令。
悠理根本連眼睛都不敢睜開,虛軟的坐在地上劇烈顫抖。
「我叫你抬起頭來!」
不要!她死也不要!她一定是在作夢,不然就是跑到了小野叔叔拍攝的電視劇情中。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聽不見我說的話嗎?」他走向悠理,半跪在她身前,單手強悍地支起她的下巴。「如果你的耳朵不中用,看來也沒有留著它們的必要了。嗯?」
悠理被嚇得突然瞠大雙眼,他要切掉她的耳朵?
映入她一雙驚恐淚眼中的,是他優閒而陰冷的俊美笑容,那抹自在,彷彿是在耍著小老鼠玩的詭譎之貓。當她瞟向宣德手上那把血淋淋的大刀時,腦中才赫然瞭解她當下的處境。
這不是夢,不是戲,而是真實的殺戮戰場!
第二章
鎮定,杜悠理,哭並不能解決問題,只會在這種場合中顯得更懦弱無能!
她不斷地在腦中告誡自己,硬是把幾乎跳出口腔的心臟生吞回去,可是卻無法阻止自己渾身不住的顫抖。
「把東西收下去!」宣德放開她的下巴,朝士兵冷然命令一句,便回大軍帳的主位上盤腿而坐。
悠理拚命扭頭逃避士兵們正在收拾的「東西」——兩條血淋淋的斷臂,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差點讓她當場反胃。
「你是什麼人?」宣德的眼光和話語有著同樣的冷銳。他不用開口命令,就已有股令人不得不回眼對上他詢問的強猛氣勢。
「我……我叫杜悠理。」
「杜……幽靈?」宣德身旁一名留著小鬍子的中年隨從高聲怪叫,周圍的士兵們也起了一股騷動。
「布占泰!」宣德一聲怒吼,中年隨從立刻委屈而怯懦地低下頭,退縮到宣德身後的陰影內。「不必告訴我你的名字,我要的是你的來歷。」
他們到底是誰?她是不是碰到當地的蠻荒土匪——蠻荒到穿得像楊麗花歌仔戲裡的清裝演員?
「我是從……東京飛過來的!」
「東京?」宣德瞇起冷冽的雙眼。他南京、北京、西京長安都聽過,倒未曾聽過中土有個叫東京的地方。
「其實……我是先由東京飛抵北京,再由北京飛往外蒙的烏蘭巴托後才輾轉到達此地。」她盡可能地交代清楚,澄清自己的身份。「我有大陸的簽證,抵達外蒙時也取得了落地簽證了,一切都依合法程序——」
「不用跟我廢話,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他的冷喝立刻嚇散了她僅存的勇氣。「你闖入大清領地有何目的?」
大清領地?是不是這群土匪的巢穴地名叫「大清」?或者他們是某種強調復古的異端宗教團體?她就曾在歐洲看過激進派的邪教團體,過著和古代人一樣的生活,穿著古代的服飾,有著慘無人道的宗教獻祭行為,完全不怕警察或法律制裁。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闖入你們的地盤,我一直都只逗留在車車爾勒格而已,因為拍片現場就在這裡。可是我不曉得哪裡出錯了,好像在外景中不知踩中了什麼就引起了一陣……」
爆炸?對了,她現在才回想起,當時由腳下忽然猛力竄上的震撼,以及耳膜內赫然灌進的劇烈壓力,感覺很像是場爆炸。
宣德朝面色呆滯的悠理微揚嘴角。「你果然和這場爆炸脫離不了關係。」他的笑容忽而變得殺氣四射。「你究竟是誰派來的?」
「我……沒有什麼人派我來。」她是自己想跑哪裡就跑哪裡,但是她怎麼會莫名其妙跑到這裡?「我想你可能有點誤會,我和你們這裡發生的事完全沒有關係!」
「那當然。」他的話讓她霎時有股驚喜,他瞭解她完全清白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