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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姑娘……姑娘可是杭州人氏?」慧光屏息續問:「府上……可姓冷?」

  想起那自私的父親,血色自冷情兒臉上褪去,傷心的過往完全回到她的腦海中,不禁澀澀低語,「正是。」

  「那麼姑娘今年芳齡可是二十有一了?」慧光抖著嗓音又問。

  見慧光不再為她行圓頂之儀,反而問起有關於她的身世來,冷情兒不覺又是一陣奇怪,「今年我的確滿二十一了,敢問師太何以得知呢?」

  「這……」慧光垂下眼睫,掩飾住她此刻激動的神情,解釋道:「貧尼猜想,或許姑娘正是貧尼……所認識的顏氏女施主所失散多年的女兒。」

  顏氏?那是多年前棄她與父親而去的娘親姓氏,「難道師太認得我娘親?」

  「多年前,顏施主曾是貧尼最要好的友人,她經常向貧尼提及那與她無緣的女兒。」慧光面帶哀愁,輕聲道。

  「無緣?」情兒冷嗤了聲,道:「若不是她一意孤行,拋夫棄女,怎會令我母女兩人落得緣淺情薄?」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了旁人的。

  看著冷情兒一張冷凝的小臉上全是不諒解的表情,慧光所有到嘴邊的話又生澀地吞回肚裡去。

  沒錯!當年的她確實是因為受不了貧困的日子,加上丈夫經常因生活中稍有不順遂,便無情地對她動輒責打,在一次偶遇之下,她遇見了一名願意承諾給她一生幸福的男子,就連夜跟著那名男子離開了杭州。

  豈料那男子並非是個正人君子,其真實的身份,不過是個拐騙婦人的人口販子,是見她有幾分美色,預備將她哄騙專賣進妓院的大惡人。

  心知被騙,好不容易趁男子酒酣耳熟之際,脫逃至人聲鼎沸的大街上,卻因前途茫茫,又無顏返家,心如槁木的她遁入了空門,寧可面對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如今,再見多年失聯的女兒,她竟沒有一絲勇氣去面對。或許對她而言,她也不願承認有個像她這樣一個嫌貧愛富的母親吧?

  就在這一刻,靜謐的寺院之中響起一陣極不尋常的嘈雜聲,接著緊密的大門被一股蠻力由外震了開來。

  待眾人定睛一覷,被內力震開的寺門外中央,還直挺挺站著一個人,其人目光灼灼,胸口急遙地起伏著,彷彿是由遠方一路疾趕而至的模樣。

  最讓人心驚膽跳的是,當來人扯著嗓子,發出一連串不雅的咆哮時,其憤怒的凌厲眼神,始終都未曾離開冷情兒的身上。

  尾聲

  「我不許任何人再碰她一根寒毛!否則……」聞天放冷冷深吸了一口氣,用著駭人的目光,狠狠掃射過每一個人,威脅道:「就休怪我血洗佛前,殺無赦!」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偷偷從他指縫間脫逃的鬼丫頭,最後竟選擇佛門之地為她終身棲所?

  當蒙格飛書來報,說她在揚州近郊一座古剎已停留多時,並有意落髮為尼時,他的心跳幾乎停止了!

  隨即,他馬不停蹄的連夜趕赴揚州,就怕趕不及最後一刻,憾事已然鑄成……

  「阿彌陀佛!罪孽、罪孽啊……」眾尼們被聞天放一席雷厲風行的恫嚇,個個嚇得哆嗉不已,逐一紛紛退去。

  這怎麼好?慧光感覺來人身上有一股難掩的肅殺寒意,怔忡向後退了兩步,有意隨其他人一起退下。

  「師父?」見慧光作勢要離去,冷情兒不禁伸手急急挽住她,提醒道:「這圓頂之儀尚未完成呢!」

  慧光目光全是憐惜的看著冷情兒好一晌,一面猛搖著頭婉拒了她,「姑娘,你本該不是佛門中人,又何必強求?」

  「但我心意已決,不能就這樣前功盡棄,您答應過我的!」她好不容易才說服師太願意為她行圓頂之儀,如今卻又成空了?

  「住嘴!」聞天放一步步逼近仍對慧光長跪不起的冷情兒,威脅的道:「只要我還活著,就不可能讓你幹這等蠢事!」

  「師父?」就僅僅剩下最後一刀了,為何不給她一個痛快?冷情兒目光閃爍,誠懇萬分地求助於慧光。

  「對不起,冷姑娘……」為保護寺內生靈不受荼毒,也為了她美好的人生,她是絕不能再收她為徒了,「你與佛門無緣,你去吧!」

  語畢,慧光不經意從眼角瞥見那男子眸底射出的全是對女兒濃烈的情意。不管情兒是為何遁入空門,但她想,那男子應當會善待她唯一的女兒吧?

  打定主意,慧光斂叵眸光,輕念著經文,不再理會冷情兒的呼喚,疾步往殿側與眾尼一同離去。

  「師父,您別走啊!」凝望著慧光離去的背影,冷情兒絕望地喊著。

  「別喊了,沒有用的。」他阻止她,提醒道:「為了保住整座寺院完好無缺,慧光師太不可能再收你為正式弟子。」

  垂首靜靜凝聽著,冷情兒一句話也不吭聲,不敢相信他竟是如此膽大妄為,擾亂了佛門靜地不說,還一手毀了她平靜的日子。

  他究竟想如何?難道非將她逼得退無可退,他才會感到滿意、才肯罷休?

  眸光一閃,她眼尖地找著慧光在驚慌之中掉落於跪枕邊的刀剪,心思一定,伸手拾來,想也不想的就往發裡剪。

  「別!」一個強勁的掌風襲來,他巧妙擊落她手中利剪,橫眉豎目地瞪著她,「該死的!你還要瘋多久?」

  若不是他得知今晚她將皈依佛門,旋即馬不停蹄地尋了過來,恐怕這時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無法挽救了。

  「我相信她們會成全我的。」至少不會像他這樣處處的刁難、破壞她。

  「那誰來成全我?」他的聲調因激動而顫抖,憶起她的離去,仍然使他深覺痛苦。

  輕歎口氣,他單膝點地跪於她面前,挑起她鬢邊幾繒被剪短的發,心疼不已的低語,「你若真的那麼想渡化眾人,那就先渡化渡化我吧!」

  她震撼一怔,無法理解他言中含意的睇睨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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