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因為我愛你,所以甘願為你賣命。你說的每句話,我都當做聖旨,才會傻傻的想向你報復,不顧一切也要回到你身邊。但是結果呢?我天真?如果我夠天真的話,或許會不問回報,但我不是。」她揮開他的手,「你根本不懂得愛人,你最愛的是你自己。」
被她說中心事,季仲凱好半晌才開口,「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信我好不好?」
他不想再用任何不負責任的理由留住她,對她,他的確有愧疚,也承認自己真的一再利用她,只是……當中並不全然是欺騙及利用,他甚至已決定椎拒林家的親事,就是不想讓她不高興。
如果他不重視她的話,她的感受根本就不在考慮之列。
然而她對方旋的信任令他的心坎隱隱作痛,為何到了這個地步,她寧願相信方旋而否定他?五年的相處,難道真的一點意義也沒有?在她的心中,他到底有多重要?
以前他可以毫不猶疑的說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人,但是今天……即使他曾經說出那種話,她卻不給予任何機會,一口咬定他又一次利用她。
是啊!這是本來的打算,既然被識破了,他應該放手讓她離去。反正他並沒有跟她結婚的打算,總有一天她還是會知道真相,最後依然會離他而去……這些,他都知道,也明白必定會發生,但是當真的發生時,他才發現胸口止不住的抽痛。
他,捨不得。
「我很怕相信你,也不想做愚蠢得要死的女人,不想往後被你豢養著,不想日夜等待你間斷的溫柔,不想冀盼你在擁抱妻兒之際偶爾想起我的愛情。」她垂下頭,「我累了,不想再愛你。」
對他而言,她的愛只是負擔而已。
季仲凱瞠大雙眼。她這是什麼意思?
「愛上我,真的令你那麼痛苦嗎?」她語氣中有掩不住的疲憊,放手讓她走是不是最好的決定?
他的胸口隱隱作痛。她竟然開口說不想再愛他了,看來這份愛帶給她無止境的傷害,無論如何,她不是首位是事實,在利害關係前,她總是首先被捨棄的,她的心灰意冷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是最沒資格責怪的人。
而且,他也沒有自信可以留住她。
「是的。」蔣思凡直言不諱,「你習慣在人前人後演戲,但是我不行,我不想日後擔驚受怕,擔憂幾時又被當做棋子使用。我是個人,不是任由你擺佈的東西。」
既然注定是分開收場,不如由她親手拉上布幔。
他沉默不語,這是可以預期的結果,他知道謊言會有被拆穿的一天,心臟彷彿被勒住,讓他透不過氣。
「時間到了,你去見林小姐吧!」她將他往外推,不讓他看見自己噙著淚的模樣。「走呀……」
他沒有說什麼,邁步離開這曾經溫馨的地方。
大門合上的聲音抽光僅剩的氣力,她緩緩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以為會有多困難,瞧她不是說得很不錯嗎?可是為何到了這個地步,心坎還是疼痛得幾乎要了她的命?何以她始終期盼他會說愛她?
此刻,她徹頭徹尾的明白自己又一次押錯了注。
他甚至連藉口都吝嗇給予。
她的堅持正是毀了她的元兇,真的夠了!她……不想再愛下去。
季仲凱芷在駕車,眉頭緊蹙。
這一次他傷她更重,上次他還可以理直氣壯的指責是方旋的算計,這次卻是實在的經由他的嘴巴說出,而當時他為了不讓尹庭弈察覺任何不妥,才會用那種滿不在乎的語氣。
他怎麼輕易的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根據蔣思凡的說法,四季本來就視他們為對手,那麼從開始合作便是幌子,是他傻得希望藉機得到更大的利益,弄得自己一身臊以後,才悔不當初。
本來他跟蔣思凡是相安無事的,那樣的關係談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他知道她從來沒有寄望可以在他身上取得什麼,她清楚自己的位置,也甘於安守這個位置,這本來是最好的,卻因他受不了引誘而將完美的關係破壞掉。
結果,他得到什麼?
即使他如願與四季合作,順利的斬斷蔣思凡跟方旋的聯繫,還是覺得輸掉所有。
為什麼會這樣?
一個女人而已。
只是這些年來,在他身邊的女人也只有她一個,是他嫌麻煩,寧可花時間拓展業務,還是早已不自覺的……
「嘖!」他低啐一聲。
第8章(2)
是他令她變得貪心,是他讓她懷有希望,也是他忽然回收了一切,她覺得累、感到難過是理所當然的,但其實只要用他慣常的伎倆不就好了?只要幾句甜言蜜語,她不又再次匍匐他身前,任由他差遣?為何他開不了口?
說不定……他厭倦了這種生活?
人前人後不同面貌是很多人會做的事,他不過是比任何人都更精於此道,真要計較的話,都是那些被騙的人不好。是他們笨,輕易的相信眼前的事物,是誰說眼見為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到底由誰來決定?
因此,能夠在形形色色的假面具中找出真實所在,誰就可以掌握大局,他一直認為自己在這方面做得不錯,然而事實一再證明這是他自以為是。
握著方向盤的手驀地一緊,他想起蔣思凡的指控。
說得好,他的確是這種男人,只愛自己,既自私又任性,自我中心,權力至上,身邊所有的人和事都被視為棋子,隨時可以拿來利用,她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依然選擇包容他,不斷的放任他繼續下去,怎麼到了今天才來責怪他?
他的任性,她也是造成的其中一人,既然如此,她有什麼資格說他的不是?
不是這樣的。這口氣,是他一手促成今天的局面,本來她很安分守己,都是他讓她以為能夠獨佔自己,希望突然變為失望,加上別人的煽動,會轉化為絕望也說不定。
他竟然讓她感到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