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不跟她提及林小姐的事是對她好,是一種體貼的表現,卻不知道他製造了絕佳的機會讓他人利用。
只是,方旋是從何知悉?
唉,怎麼知道也不重要了。他啊,是徹頭徹尾的笨蛋。
就這麼終結吧!反正遲早瞞不下去,他的內疚差不多到了溢滿的地步。
那麼他現在又是為了什麼而難過?是因為失去好用的擋箭牌?還是為了技不如人而不甘心?
她會離開吧?以她的性格,怎麼說也不可能繼續住在那兒,沒有家人朋友,連工作也沒有,那麼她有何打算?
嘖,他走之前應該說房子送她好了,要住要賣也由她去,至少算是一個保障……儘管他知道她絕不可能接受。
搞了老半天,方旋是不是又想利用她為他辦事?
呵……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放不下公事?
不!他也開始感到累了。
和她一樣,他很疲倦了。
噙著笑容,他終於將車子駛離。回想方纔的情況,在看到季仲凱駕車離開寶馬山寓所時,他便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泰半,離目標更近了。
要不是為了這一步,當初他又怎麼會讓蔣思凡離去?其實都是季仲凱自找的,如果他是真心的想與她在一起,那麼不論他用什麼方法也不可能動搖他們。然而實際上,不過是小小的一個誘餌,便足以摧毀他們這種不堪一擊的關係了。
藍和集團的林小姐固然是對季仲凱有好感,只是人家也不是瞎子,明戀這麼多年都沒有任何回音,自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要等到兩鬢斑白才承認自己沒機會?這樣的戲碼並不難安排,尤其是藍和集團在營運上出了點狀況。
只是幾句對白,加上攀一點交情,肯做的話,就可以換來巨額注資,如此划算的條件,有幾個人可以放棄得了?
他不知道季仲凱應約是答應還是拒絕,不過他應邀是事實,究竟是為了面子,真的無所覺,抑或確實不把蔣思凡當做一回事也不再重要,反正已如他所願的說出想要的對白,遂他心意的令她死心,這樣就夠了。
雖然他從來沒想過會如此的順利,也得感謝尹庭弈,總是為他製造如此有利的環境,讓他基本上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實行計劃,當初送蔣思凡來是如此,那天在咖啡店亦然。
也許,他得寄張感謝卡給他。
不過還得看季仲凱的反應,要是他真的能對此漠不關心,那麼他就必須實行另一項計劃,雖然現在實行也無分別,但是這樣會減少他的樂趣,再也沒有比看著一個人是如何被逼上絕境更能令他快樂了。
他禁不住輕笑出聲,愚昧無知的人誠然容易被利用,但自以為是的人才是最佳的棋子,他們會自訝聰明,卻不知早已身在棋局之中,任人擺佈。
呵呵……這個遊戲真令人百玩不厭。
為何非得到這種時候才發現自己有多笨?
蔣思凡拖著行李箱,不知道可以往哪兒走。以前的房子早就退租,沒有親人朋友,她除了旅館以外,怕是找不到任何落腳處了。
既然將一切挑明了,她也沒有立場留下來,僅花一晚的時間就將自己的物品收拾妥當。其實她並沒有資格責怪他,他從來沒有說過會娶她,也沒有說過她是女朋友,他不過是叫她留在他身邊而已。
留在身邊……可圈可點的一句話,沒有交代以任何形式,是她自以為是,錯不在他。
現在也不過是回到預期的情況,她不需要傷心。
不看報章雜誌,避免一切與他有關的事情,現在單單是「季仲凱」三個字,便足以勾起她心底的痛。
以為自己無慾無求,因為不曾擁有,所以不怕失去,可是在嘗過擁有的甜美後,她才發現失去是如此難受。
她不敢恨,也不想恨,反而希望可以盡快忘了他,之後達成平凡生活的心願,即使她知道這樣很困難。
不過無論怎樣艱難,她始終得自個兒去克服,與其花時間恨他,不如忘了一切,說不定這樣比較輕鬆。
唯有將自己抽離,她才會發現天空可以這麼美。
抬起頭,看一眼藍天,她曾經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夠保持冷眼旁觀,即使參與商場遊戲,看透各種骯髒手段,還是逃不過情關。
已經累得連想念他也不願,更懶得去恨,反正對他來說仍是不痛不癢,既然沒有空間容納她,她也不會厚顏的強求。
退一步,未必能海闊天空,至少她可以不再留戀。
蔣思凡攔下一輛計程車,隨便說出一間旅館的名字,準備晨開新的一頁。
就在她決定忘記一切之際,四季園的主屋偏廳正刮起風暴--
「你給我說清楚!說好了和林董吃飯,你竟然爽約?」紀紹海氣得一掌打在酸枝木桌上,「林董的臉色有多難看?林小姐有多難堪?你既然不想赴約,就不要答應。」要他一張老臉往哪兒擱?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才會來不了?」尹揚天也難得的皺起眉頭。
與林董算是有些交情,要不是看在對方拉下臉來說項也要安排飯局,平常他們是怎樣也不瞠這渾水,孩子們都長大了,有各自的想法,他們又管得了多少?因此他們早就打定主意,連如何回絕林董也想好了,沒想到季仲凱出乎意料的答允,最後竟然讓對方白等了整晚,要是他真的因為有事未能前來,還可以說得過去,但是昨晚他們問過他的秘書,證實他早已離開公司,既然沒有要事,就應該盡快前來,結果他們幾人等了又等,仍然不見他的身影,後來林董氣得拂袖而去。
對方可是出了名的小氣,季仲凱的舉動分明就是要他難堪,只怕不會那麼容易搞定。
甫回來便被人請來主屋偏廳,他現在頭痛得很,想盡快回房睡覺,並不想跟他們多費唇舌,何況也不認為有必要跟他們交代什麼。
「沒有,只是突然不想去。就算去了,也只是拒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