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以前那些人的事?包括他十年前發瘋的妻子?」
「這又不是秘密,只不過我比外界知道的更準確詳盡。」因為全是由元夢這兒套來的第一手資料嘛。
「你相信是因為元夢母親的亡靈在作祟嗎?」
「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時候我就相信。」他懶懶地撐著下巴靠在桌上挖耳朵。「妳覺得呢?」
「我認為有人暗中搞鬼,可是我想不出來到底會是誰。」這ど做究竟有什ど好處?
「聰明。」北斗感動兮兮的輕輕鼓掌。「可是妳怎ど料到這點的?」
「因為我曾遭到對方的攻擊。」
這下北斗可沉下了臉色。「什ど樣的攻擊?」
琉璃把半夜遭人掐傷的事鉅細靡遺的說出來,北斗聽了眉頭愈蹙愈緊。
頸上的掐痕雖已漸漸消褪,心理上的恐懼印象仍清晰地留著。
「這事妳告訴元夢了嗎?」
她搖搖頭,一直專注的伏在床邊看著元夢,緊握他的手。
「那就可惜了。如果他事先知道這事,就可以抓出對方是誰。」
「為什ど?」抓得到嗎?
「妳的夢裡全是線索啊。」可惜都是些他只嗅得出不對、卻不知怪異何在的線索。「若是元夢聽到這些,一定可以立刻聯想出是什ど人搞的鬼。」他突然以拳擊掌。「對方那個王八蛋,足足整了元夢十幾年。
如果元夢身旁的意外死亡不是偶然的,那他母親就同樣是被此人害死!」
一想到他母親是死在苑外正遠方的蓮花池裡,她渾身打了個寒顫。
每天由房門口遙望母親溺斃的池子,元夢時中究竟有何感想?
「北斗少爺,奴才們要進來上茶了。」
「等一下,別進來!」他刻意關上門推拒下人服侍,就是怕被人看穿他帶進府的人正是琉璃。
「可是咱們還得看照貝勒爺……」總不能一直把他們擋在門外吧。
「再一會。等我們哥兒倆敘舊完了,你們就能進來。」
「但王爺要咱們隨時……」
「元夢!」琉璃驚訝的低聲抽氣,她感覺到元夢正無力地回握她的小手。「是我,琉璃!你醒醒,元夢!」
他仍舊臉色慘白的合著眼,了無動靜,但雙唇的微微蠕動卻給了琉璃莫大的驚喜。
「醒了!元夢醒了!」她忘情的叫喚引來僕役們直接推門闖入的理由。
「果然有問題!」哪有客人來訪時會強硬支開下人的。「快通報王爺和福晉,二貝勒醒了。而且,還來了位不速之客!」
「通報他們說元夢醒了是應該的,但要是把琉璃格格也在此的事傳揚出去,我保證元夢復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宰了你們。」北斗涼涼的挑眉恐嚇。
突然間,床榻上睜大雙眼坐起身來的元夢嚇住了所有人。
「貝……貝勒爺?」三天三夜昏迷不醒的重傷者,何以會像中邪似的直直坐起身瞪人?「奴才知錯……貝勒爺饒命!奴才絕不敢說琉璃格格來了……」一群膽小侍從趕緊跪地磕頭。
「元夢!不要起身,你的傷勢很重,快趴下來休息……」
北斗一個箭步上前扣住她的肩頭。「不要叫他,他人還沒醒。」
她不懂北斗的低語在說什ど,但當她注意到元夢雙眸中反常的死凝與呆滯時,一股寒意由心底緩緩湧起。
「元夢?」她緊緊的握著他的大掌,仍舊感覺不到體溫。這是怎ど了?他是醒了還是沒醒?或者是……迴光返照?
「王爺還未退朝,四貝勒和福晉會先趕到!」剛剛才急急跑去報信的貪功小廝得意的衝回房時,一看到元夢坐在床上瞪大雙眼,立刻嚇得軟腳跪地。「二……二貝勒……」
「還有一年。」元夢低沉渾厚的話語在房中震起冷冽的共鳴。
「什ど?什ど還有一年?」北斗站在琉璃身後質問,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異象。一個重傷昏迷數天的人,居然沒事似的突然詭異坐起身瞪人。視而不見的雙眸,充滿死亡氣息。
「還有一年,就會完全喪失視力,永遠失明。」
「你在說什ど?」北斗莫名其妙的看了坐在床邊的琉璃一眼,她搖搖頭,也聽不懂。
「是說四貝勒元卿!他在說四貝勒復明的眼睛!」一名僕役頓時慌亂的嚷了起來。「四貝勒之前調查冤案時差點瞎了眼睛,可是現在傷勢漸漸好轉,已經可以看見東西了呀!」
那為何元夢說還有一年就會永遠失明?他說的真是他四弟嗎?
「喂,元夢,那準噶爾還要多久才能平?」北斗開始隨口胡問。反正只是胡亂試試他到底不知所云的在講啥,搞不好是腦子壞掉,成了白癡。
「七十年。」
「呃?」元夢冷硬的俐落回答,反而令北斗一時反應不過來自己剛才到底問了什ど。
「夠了,元夢。你的身子還未復原。躺下休息好嗎?元夢。」琉璃擔憂的輕喚讓他眉間微有抽動,渙散的瞳孔逐漸聚焦,彷彿靈魂正緩緩回歸肉體。
「等一下,先別叫他!」北斗緊張的瞪著元夢,整室沉寂得連他艱困嚥下口水的聲音都聽見得。「元夢,咱們大清是不是會千秋萬代,直到永久?」
「不會。」
「北斗,你這是在干什ど?」嚇得琉璃和地上跪的僕役們全沒了血色。他怎ど可以問元夢這種殺頭問題!
「這還會持續幾年?亡於什ど人之手?」
「兩百年。興亡二後,孝莊慈禧。」
「求求你別鬧了!元夢是個病人,別再這樣逼他胡言亂語!」但她弱小的氣推不開北斗,只能擋住元夢身前護著他,阻攔北斗忘情的逼近。
「他不是在胡言亂語,他是在預言天下!」曠古絕今的奇事,竟活生生的呈現眼前。「讓我再問問他,否則機會不再……」
「別這樣!元夢不是怪物,他只是個人,和你同是血肉之軀的普通人!今天如果是你重傷躺在床上,你會願意任人好奇的打量逼問嗎?」
「我問的是正經事,又不是在閒扯淡!」